婆婆没有什么主意,且她只执着于一件事,对别的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心气,宁婉敢把骑马的事告诉她,就是有把握将她哄好的,如今又有铁石的帮助自然更是容易,笑眯眯地讲道理,“婆婆,俗话说技多不压身,学会骑马用处可多了……而且铁石在军中,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去下面的千户所,到时候我就骑马跟着他去,正能好好照料他呀!”
要说除了丈夫,吴老夫人惦记的不过是儿子了,只听了为儿子好,就是先前有几分不快就都没了,就笑着说:“你们学骑马也好,只是不必常回来,我都好着呢。”又絮叨着嘱咐儿子,“军中的事情多着呢,铁石你一定要用心啊!”又告诉儿媳,“要好好照顾铁石,他自己什么也想不到……”
宁婉就都答应,又拣婆婆爱听的说了些,看她开心了才与铁石告辞,“我们先回去了,改天再来。”
回过老宅,又见长辈过得不错,夫妻俩儿心情更是轻松,打马在城外跑了一大圈,铁石又顺路去了烧砖厂看了看,正要回城,突然一个人跳出来拦住他们,用生硬的语气叫着,“铁石将军!铁石将军!”
原来竟是个夷人,身着光着皮板的羊皮袄子,身材高大,方脸浓眉,髠发髭须,颇有些怪异。铁石见了也不吃惊,下了马上前与来人相互在肩上拍了一拍,很显然是熟悉的。
宁婉记得梦里的铁石最恨夷人,而夷人也最怕他,现在虽然听说铁石曾经收了许多户夷人在多伦耕种,但亲眼见了他也夷人来往还是吃惊得怔在马上。不想铁石与那夷人说了几句话却向她一招手,“婉儿,你过来。”
宁婉就下马走了过去,却不知如何招呼,见那夷人手按在胸前向自己弯腰行礼也赶紧蹲下身去还礼,又将目光落在铁石身上。
卢铁石就说:“他叫青木,东夷人的一个首领,来找我是想让我帮个忙。他们有一大批羊皮想卖出去,可是却进不去城里。我想着正好你不是开了一个皮毛铺子吗?就将青木的皮子收了吧。”
宁婉虽然对皮毛生意也略通一二,但是眼下看不到皮子还真难以估价,但是既然铁石肯帮这个青木,那么自己当然要答应,就笑着说:“他有多少皮子?只要我的铺子能收得下,我就都包了。”
青木听懂了宁婉的话,就赶紧又行礼道谢,用手比着说:“我带了一千张皮,卖一百贯!”
一百个钱一张羊皮,可要比平日里便宜许多!恐怕皮子不会太好吧。宁婉原是看在铁石的面上帮忙的,因此也不讲价,“好!只是怎么送货付钱呢?”
铁石就说:“你不必管了,我明天让洛大哥出来收货,再给你送去。”
宁婉点了点头,等铁石与青木交待了几句回来不免问:“你怎么能与青木认得?而且还很熟悉的样子。”
“那次我带人深入大漠,在夷人首领的帐篷里遇到了他,当时他正被首领捆在柱子上,我就顺手将他掳了回来。到了多伦,他跟我说要将自己赎回去,我想想也就放了他,他回了部落就按夷人的规矩送来些财物赎身。对了,那些东珠就是他拿来的。后来,我们也有过几次往来。这一次他想卖皮子却没有钱贿赂虎台县的官吏,怎么卖不出去,又不敢到军帐前,因此就在这里等了我几天,今天才遇到了。”
夷人想进城是要通过县衙的,而这时一定会收他们许多钱才能放行,而这些钱真正交给县衙里的没有几个,都被县里的官吏们分了。当年赵家每年都能从这里得到不少银子,这也是宁婉维持赵家的一个重要支柱。
赵家虽然有庄子有铺子,而且收益还不错,但是家里开销却更大!人情往来、日常用度本就不少,赵国藩又似一个无底洞,赚的钱怎么也不够用。因此宁婉每接了分来的银子从来都是极开心的,也曾用这笔银钱买了贵重的东西穿戴。
现在想到青木为了交不出这份钱,只得在城外守了好几天求了铁石卖皮子——也不知道这么冷的天他怎么熬的,无怪他身上的羊皮袄脏得不成,又满面灰尘的。宁婉脸上就有些发烧,“他的部落一定很小吧。”
“是不大,只有几千人,时常被那些大部落欺负。”
“无怪你帮他,真很可怜呢。”
“你以为我是可怜他才帮忙?”卢铁石一笑,“我之所以要帮青木,是要扶持大漠上弱小的部落,让他们成长起来,与那些大部落抗衡。”
宁婉先前从没听过铁石与青木认识,原以为只不过是自己不知道而已,现在听了铁石这一番话,立即明白青木的出现一定是因为铁石变了。
先前的铁石,见了青木可能直接就杀了,再没有接下所有的事情。那时的他对夷人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杀”!他杀了无数的夷人,在夷人心中留下了最可怕的记忆,因此他和夷人之间,除了血海深仇并没有别的!
但是现在的铁石,他不再以杀夷人为目标,而是想到了更多,“夷人是杀不尽的,我们要想更多的办法。”
道理自然是对的,但是宁婉早有一事想说,现在倒正是时机,“夷人还会南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