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絮絮说了些衷肠的话儿,方才睡了。
敬王被拘在府里看守,最开心的就是洛家。洛嫣原本要待皇上行猎后重回庵堂的,现在却留在家里,将先前那身居士的衣裳脱了,头发重新挽起来,随便插几只简单的银饰,更显出倾国倾城的容貌。
宁婉自她手里接了茶,越看越爱看,心里着实喜欢,便向卫夫人说:“自猎场回来,铁石整日不着家,洛大哥也为册立皇太子的事忙得什么似的,影儿也看不到,我原有许多事情要与大家商量,竟都没有空儿!”
卫夫人肚腹日隆,人也胖了,但精神却好些了,笑嘻嘻地说:“谁说不是呢,自那日行猎出门后我竟一直没看到卢兄弟,便是相公,要么不回家,要么回了家说不上两句就睡着了,竟是累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呢。”
洛嫣就笑道:“家里有什么事,倒不必等着大哥,只管交给我!”
宁婉就笑了起来,“偏我要说的事不能交给你呢!”
洛嫣便有些知觉,红了脸道:“宁姐姐越发坏了,整日只爱打趣我!”
卫夫人就说:“你宁姐姐为了你才肯操心,若是别人,理都不愿意理呢。”却又与她们说:“倒是有一件事,我想烦你宁姐姐陪着你。先前你替公婆在庵里祈福,虽说是不得已,但孝心也是虔的,如今正好满了三年,不如到庵里做一场法事,超度亡灵,你便也正式在佛前行礼回家,如何?”
宁婉听了便道好,“此事极得当,且我正好陪着嫣儿,嫂子如今身子重,只在家里写几篇经文,我们带去在佛前焚了即可全了心意。”
三人计议已定,便打发人带了银两去庵里传话。宁婉又将自己打算赁房子的事徐徐说了,不想洛家姑嫂二人都一个劲儿地反对,“我们家人本就少,你们夫妻二人留下过节正能热闹些,再不许搬出去的!”特别是洛嫣,拉着宁婉的手不放,“今年如此凑巧,卢大哥宁姐姐能与我们都在京城里过年,怎么也不能分开!”
宁婉听了竟也有许动容,一则自己与铁石总归要回辽东的,一则是洛嫣转过年去就十六了,定亲成亲就在眼前,将来想再于一处过年,竟不大可能了。心里一软,便就答应下来,“我和你卢大哥都听嫣儿的。”
洛嫣就笑了,“算起来竟要准备年货了呢。”
此时有下人送了贴子过来,“杨太太求见夫人、小姐和卢夫人,眼下已经请到花厅奉茶。”
京城里能同时认得洛家姑嫂和自己的人还真不多,宁婉便不知是哪位,“可是兵部哪家的太太,我竟记不清了。”
卫夫人就一笑道:“不是京城的,却是马驿镇的杨太太,不知怎么打听到你们夫妻住在我们府里,前些日子来拜见,不巧你们去了猎场,我和嫣儿与她说了会儿话。她倒是个有恒心的,不到半个月的功夫,竟来了三五次。”
宁婉拿过贴子看着上面大刺刺地写着杨太太的字样便冷笑着说:“她倒是能钻营,借着找我们竟进了洛家!”洛冰原是榜眼出身,如今身在礼部,正是参加科举的士子赶着上门求教的人家,因此又道:“我知道嫂子一定是看在我和铁石的面子上才应酬她,其实很不必,我不想见她。”说着将贴子发回,吩咐下人,“只说我没空儿,不见!”
卫夫人本是江南名门出身,自然看不上小杨太太的行事,眼下才道:“她来了只说与弟妹娘家比邻而居,亲如一家,我只当是真的呢。”
“邻居倒曾是邻居,”宁婉便将过去的事给她们讲了,又道:“她明明是个小妾,到了京城里仗着别人不知道,竟敢自称杨太太,只这一桩我便看不上。”
卫夫人和洛嫣也都满嫌弃的,“怪不得瞧着她言谈举止都喜欢,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儿。”说着也吩咐下人,“下次再来直接打发回去就是,不必让到家里奉茶。”
没两日,宁婉便与洛嫣坐车出城去了观音庵。京外寺庙庵堂极多,这处观音庵虽不是皇家庙宇,却也是极出名的,官宦人家的女眷们多来此处礼佛,也收留了不少像洛嫣那般不得已出家或做居士的官家女子。
宁婉才下了车便赞了声“好”!原来庵堂处于半山之间,满山皆是红叶,恰前两日京城里下了一场小小的雪,那红叶映了雪更加鲜艳动人,而那庵堂还要在山中更深入,马车进不去的。
洛嫣便笑道:“当初我哥哥为了我能进这里来,求了好些人呢,又再三告诉我只当在这里读书养性。”
“洛大哥无论什么事都为你打算得最好,”宁婉没有叫滑杆,与洛嫣携手沿着山路向里面走去,又见一道清澈的小溪蜿蜒流出,上面飘着片片红叶,不禁笑道:“我倒羡慕你能在这里住了些时日呢。”
“也不知云清法师今日是不是有空?”洛嫣也笑,“宁姐姐若是见了她,听她讲经说道,一定会更喜欢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