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舟看严老太太的『情』形,估摸着她刚才可能咳得不轻,不然严栋也不至于出尔反尔,立刻让人“请”了她回来,出于尊老的心态,到底缓和了几分脸『色』,看向她说道:“严老太太说刚才有几句话忘了跟我说,不知道是什么话?请直言。”
严老太太哼唧了两声,才看向她没好气说道:“你凭什么要求我们不再去打扰那个孩子?你要搞清楚,就算你是他即将结婚的对象,你和他之间,也是比不上我们和他之间,有天生的血缘关系,是血浓于水的骨『肉』,你凭什么为他作决定?你就没有想过,你这样草率的为他做决定,他将会因此而失去多少成功的机会?你就不怕他将来怨你?你要知道对于大半男人来说,都是事业更重要的!”
坐在她『床』头那个老妇人也附和道:“是呀,姑娘,你身为他的妻子,也该多为他的前途和事业考虑考虑才是。”
见严老太太说话分明中气不减,夏小舟不由后悔起方才那一刹那的心软来,她无声的嗤笑了一声,淡淡反问,“严老太太的意思,是在说我丈夫现在不成功?”司徒玺就根本不是那种要凭借旁人的力量来让自己成功的人,他能有今天的地位,真正依靠过的人,从来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自己!
严老太太被夏小舟噎得一窒,事实上,司徒玺有多成功,她就是不出门也极少看报纸电视,这一个多月以来,也已经知道得很清楚了。毫不夸张的说,就算她那个曾让她引以为傲的长孙还在,与司徒玺相比,二者之间的差距,也不是一点半点。
她咳嗽了几声,才喘着气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我的意思是,他将会因此而失去更成功的机会!你身为他的妻子,应该第一个站出来劝告他,支持他才是!”
夏小舟闲闲反问:“您确定?可是我和我丈夫都觉得,他现在这样,已经足够成功了,就不劳您费心了!”无论有没有严家的支持,都改变不了司徒玺能够在c城呼风唤雨这一事实。
严老太太早被她气得没了往『日』的气定神闲和不紧不慢,听得她这么说,气急败坏就叫道:“我孙子和我们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如果这真是他的决定,你让他来见我,让他来当面告诉我,说他一点不想回严家,一点不想让他母亲的骸骨葬入严家祖坟,一点不想以严家二少爷的身份面对全c城的人,你让他亲自来跟我说!”
夏小舟忽然很讨厌严老太太,比讨厌严栋更甚,至少严栋还知道对司徒玺的母亲感到愧疚,就算那份愧疚在她看来,根本就苍白得不值一,可至少还有。反观严老太太,却一点没觉得过自己的儿子和自己家对不起司徒玺的母亲,时时不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实施者的态度,自以为她同意将司徒玺母亲的骸骨移入严家祖坟,就是开了多大的恩惠似的,简直就是可恶到了极点!
她从表『情』到声音都变得冷的不能再冷,“对于他来讲,谁是外人谁是内人,他的事我有没有权利过问甚至是作决定,严老太太自己心里明白!至于说到将他母亲,也就是我婆婆骸骨移入严家祖坟的事,严将军神通广大,严老太太没理由会不知道我婆婆当年是投河自尽的,根本没找到遗『体』的事吧?连遗『体』都没有找到,谈什么移葬骸骨的事?更何况,我们也不稀罕,活着时没得到应得的一切,死了再得到又有什么用!所以,请严老太太尽快收起您这副自以为给了我们多大恩惠似的嘴脸吧!”
说完转向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严栋,“严将军,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希望您能言而有信,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告辞。”
然后不再理会严老太太惊天动地的咳嗽,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往外走了。
这一次,终于没有人再拦她,她很顺利就走出了严家大院,并沿着之前的记忆,走出了军区家属大院的大门外。
正发愁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好坐车,被古秘书还回来的手机偏偏又没电了,远远的就看见一辆熟悉的车光速般开了过来,夏小舟知道是司徒玺接她来了,远远的向他挥起手来。
随着一声尖利的“吱嘎”声,司徒玺将车停在了夏小舟前面不远『处』,然后不待车停稳,他已猛地推开车门,几步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没事儿吧?”声音里压抑着极大的怒火,『胸』口也是剧烈起伏,眼里更是杀气腾腾。
其实从夏小舟被古秘书“请”出公司,一直到此时此刻,总共也才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而已,而且无论是夏小舟自己,还是司徒玺的人,抑或是严栋的人,都没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照理司徒玺是不会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的。
偏偏广告部的熊经理来他办公室时,无意说起有公事要跟专红的人洽谈,可是打电话过去,专红两个老总,也就是施若素和夏小舟都不在公司,打手机又都关机,问那份他早就『交』代下去,说很紧急的计划书能不能明天再逞上来?
司徒玺当即便觉得有异,打发了熊经理之后,他第一时间拨通了他安排来暗中保护夏小舟的手下人的电话,那边却告知根本没看见过夏小舟离开公司的大门一步,只说中途有人走路不小心撞到了兄弟们的一个,大家起了争执,但争执的时间极短,前后只有两三分钟而已,不会出问题的。
“**!”司徒玺狠狠爆了一句粗口,挂断电话抓起外套,便以极快的速度冲到海泽的地下停车场发动车子,径自往军区家属大院开去。很明显他的人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这个对方,除了严栋,他不做第二人想,只因他安排的人,都是海泽数得着的『精』明能干之人,连他们都能中计,可见对方的确很强大!
夏小舟被司徒玺紧紧抱在怀里,当然能感受到他的『胸』膛此刻起伏得有多厉害,她往后轻轻挣扎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着他的脸,笑得一脸的温柔:“我没事,你别担心。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我们车上去说好不好?”当务之急,是赶紧安抚好他的『情』绪,以免他气怒『交』集之下,冲到严家去跟严栋直接杠上,让她之前所做的那些努力都功亏一篑。
司徒玺终于松开她,并为她拉开副驾驶位的车门,推她上了车。然而他自己却没有上车,而是满眼『阴』霾的跟她说:“在车里等我,我很快出来。”转身朝着军区家属大院大门的方向走去。
“哎,你要干什么去?”夏小舟看他神『色』不对,估摸着他要去找严栋算账,心头一紧,忙推开车门,紧赶几步挡到了他面前,抓着他的手臂,用撒娇又带着一点点祈求的语气说道:“老公,你听我把话说完,再决定要不要进去好不好?”
司徒玺一向最受不了她撒娇的,他就是再生气,她一撒娇他也会消气个七八分,此时也不例外;而且看她的样子,也确实没受到什么伤害,他于是点点头,跟着她一起回到了车上。
“他们是不是对你说什么难听的话了?”气虽然已经消了几分,毕竟没有全消,是以一上车司徒玺就问夏小舟道,从脸『色』到语气,都很是不好。
没想到夏小舟却笑了起来,摇着手指道:“错了错了,你应该问我都对他们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才对。”
司徒玺挑眉,忽然想到那次她在对着荀慧欣和夏冉秋维护他时的口若悬河,来了几分兴趣,“哦,你说什么了?你说的好消息,又是什么?”虽然语气仍然臭臭的。
夏小舟笑了笑,“我说了很多,具『体』说了哪些话,我也记不起了,总之就是他们都被我说得哑口无言,而且……那位严将军最后还答应我,以后都不会再打扰我们的生活了,并且说他一定说到做到,怎么样,这算不算好消息?你老婆我能干吧?”至于她和严栋以及严老太太具『体』都说了些什么,还是别让他知道了,省得又勾起他心中那些不好的回忆,他只需要知道结果就好了!
“真的?”司徒玺眯了眯眼,很明显不相信严栋会这样轻易罢休。他正暗自冷笑,冷不防手机却响了。
打开一看,正是严栋的号码……当然,他是怎么也不可能会存严栋号码的,他会一眼就看出那是他的号码,全拜他像录音笔一样惊人的记忆力所致,他总是先将内容机械的记忆下来,事后再翻出来在大脑中整理。
毫不犹豫的将电话直接挂断,司徒玺又怀疑的看向夏小舟:“你刚说的,是真的?”
没等到夏小舟回答他,电话再次响了起来。他勾唇嘲讽的笑了一下,正要挂断,夏小舟凑了过来,“你怎么不接啊?万一是谁找你有要事怎么办?”
“是他打来的。”司徒玺说着,再次挂断了电话。那边依然没死心,几乎是在他挂断电话的下一秒,又打了过来。
夏小舟见他还『欲』挂断,忙将电话抢了过来,“还是先听听他怎么说吧。”然后按了接听键,并按了语音开放功能,她有预感,严栋打这通电话,正是为了告诉司徒玺,他以后都不会再打扰他的生活了!
果然听到那边严栋说道:“我打这通电话,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只是想告诉你,我以后都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了。这些年,因为我的缘故,你和你母亲,都吃了很多的苦,我感到很抱歉,觉得很对不起你们。你那个未婚妻说得对,伤害已经造成了,现在说再多的‘对不起’,也是于事无补,没有用的,我也不奢望能得到你的原谅,我只希望,你能在以后的生活中,过得开心幸福,也就足够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隔着电话线的缘故,严栋的声音听起来好似比往常低哑苍老了不少,不过司徒玺却一点不动容,他从夏小舟手里接过手机,就要按上结束通话键。
那边严栋还在继续说着:“至于你『奶』『奶』……老太太说的将你母亲的骸骨移葬入严家祖坟的事,如果你愿意,随时都可以,虽然只是衣冠冢,到底聊胜于无,当然,我这并不是在和你谈条件,无论你愿不愿意回来,我这个决定都不会改变。再有就是你们的婚礼,我知道你们一定不欢迎我们来参加,但你们大可当我们跟其他的客人一样,我们也只是想送上一份祝福而已……”
后面的话,因为司徒玺终于按了结束通话键,被一下子阻断了,车厢里终于安静下来。
司徒玺紧皱着眉头,深吸一口气,习惯『性』的掏出一支烟放到嘴边,正要点燃,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将香烟放回了烟盒里,才双眼平视着前方某一点,沉声问夏小舟:“迁骸骨是怎么一回事?这么长的时间,你和他们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夏小舟本来是不打算将她和严栋母子的对话告诉他的,她都因为严老太太那番话而气得半死了,更何况他?她不想让他因此而生气难过。但现在见他坚持,又想着他并不是那等脆弱的人,也就决定不再瞒他,于是将之前她和他们母子的对话,几乎是一字不漏的与他重复了一遍,最后红着眼圈说道:“我看他说以后都不会再打扰你时的样子,不像是在应付我,他应该会说到做到吧?如果他真说到做到,老公,你也不要再纠结于以前的事了好不好?”
说着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扑上去抱住了他,低低的说道,“老公,我以后一定加倍的对你好,给你很多很多的『爱』,将来再为你生上几个宝宝,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人,让我们的家庭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家庭,你说好不好?”
司徒玺没有说话,只是张开轻微颤抖的手臂,反抱住了她。这些『日』子尤其是在跟她重逢以来,他已很少去想以前的事了,他以为他已经淡忘了那些苦难,淡忘了记忆里那个温婉的身影,淡忘了对严栋刻骨的恨意,可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那些记忆早已在他心里生了根发了芽,根深蒂固了,根本不可能忘得掉!
只是,为了夏小舟,为了她所描述的他们的美好未来,他愿意放开那些过去,放开那些恨,跟她一起向前看!
接下来的『日』子,严栋真的说到做到,将自己的人全都撤走了,再没打扰过司徒玺或是夏小舟一次。夏小舟不知道他是怎么摆平严老太太的,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悔愧到什么地步,不过**何事?她只知道,没有了严栋介入他们生活的『日』子,就连空气也比之前清新了许多,司徒玺脸上的笑容也比以前多了许多,这就够了!
『日』子很快滑入十二月,离他们婚礼举行的『日』子,也只剩下一个礼拜了。
【113】 动心
夜,十二点,某某酒吧。
昏暗的灯光下,李未荷端着一杯淡蓝『色』的『鸡』尾酒,坐在酒吧僻静的一角,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不时看看手上的表。她在等顾明川。
自那天晚上跟顾明川“表白”了自己的心意后,李未荷因为知道后者心术不正,心思狡猾,所以能不跟他见面,就尽可能不跟他见面,平时只靠电话联系,靠短讯表达她“如火的热『情』”,跟他的“感『情』”倒也是迅速升温。
但因久等刘娉婷去找李云博闹腾不至,又怕催得太急顾明川会动疑,李未荷想了想,只得改变策略,逼刘娉婷对顾明川忍无可忍,无论他怎么安抚也再没有用,所以近一个礼拜以来,她几乎每个晚上都在将近午夜时分跟顾明川打电话,约他出来,玩到凌晨三四点钟,再跟他分道扬镳,他回他家,她自己则回她之前租来的那个房子。
期间顾明川也曾流露过要想留宿她家的念头,她当然不会傻到引狼入室,每次都借口‘我虽然在『国』外多年,其实骨子里还是很保守的,我希望将我的第一次,留在我跟我未来丈夫的结婚之夜’,只让他送到门口,连家门都没让他踏进过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