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离家出走?为何他早不走晚不走,偏偏昨日离家出走?不是你撺掇的是什么?”永康侯靠近谢墨含一步,猛地对他挥出一掌,气怒地喝问,“我儿子从你府中走丢了,你敢说你没有责任?”
谢芳华本来还稳着气息,可是见永康侯竟然还没说三两句话就对哥哥动手,她顿时寒下脸,刚要出手,谢墨含已经轻巧地避开了永康侯的一掌,同时对她使了个颜色,让她不要暴露武功。
谢芳华打消动手的念头,却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声音凌厉,“这就要问侯爷和永康侯府了,为何燕亭有家不想回?永康侯府到底都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让身为燕小侯爷的燕亭选择背弃自家,宁愿远走漠北!你不知反省,怨得忠勇侯府何来?”
永康侯身子猛地僵住,缓缓转回身,看向谢芳华。
谢芳华隔着面纱看着他,周身围弥漫着淡淡寒气和凉意。
永康侯虽然看不见谢芳华的脸,也看不到她脸上的神情,可是这一刻,却偏偏感觉到了通体的寒意,几乎蔓延前胸后背。他活了半百,半生周旋于朝堂,京中这个大泥潭里,他也游刃有余地让永康侯府屹立不倒。就连在皇上面前,忠勇侯面前,英亲王面前,他都鲜少有凉意和骇意的时候。可是今日,面前坐着的明明是个纤细柔弱一身病态的女子,连太医院的孙太医和昨日柳妃带来的大夫都确诊她有很难治愈的隐疾难症,一个随时都会踏入鬼门关的小毛丫头,他竟然感觉到了震慑和骇然。
“你今日来这里,不就是想弄清楚燕亭离开的事情始末,想知道我对他说了什么,而他又对我说了什么吗?好,我就原原本本地告诉你。”谢芳华看着永康侯,声音沉静且清冷,陈述道,“你儿子九年前见了我,对我有意,一直念念不忘。而我九年里却是将他忘得一干二净,对他半点儿意思没有。你们永康侯府的门庭是高贵,在你的眼里,你儿子是好得天下独一份,但是在我眼里,永康侯府的门庭骑马追个万里也赶不上忠勇侯府的门楣。而他不过就是永康侯府的小侯爷而已,若不是跟我哥哥有交情,那就是分文不值的一个人。”
永康侯闻言僵硬的面色再次沉聚上怒意,额头青筋跳了跳,死死地看着谢芳华。
谢芳华面色平静地看着他,见他虽然气怒,但到底是忍着没再发作,继续道,“既然燕亭是你的儿子,他的性情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他这些年被永康侯府内宅的老夫人和永康侯夫人以及永康侯爷您禁锢性情干涉自由行事的事情你更是该比谁都亲眼目睹过。就算不因为昨日在宫里皇上下旨给我和英亲王府的铮二公子圣旨赐婚让他伤心的话,他早晚有一日也会成为那挣脱笼子的鸟飞出去。”
永康侯动了动嘴角,想说什么,又住了口。
“我谢芳华虽然是一介弱女子,但也知道,人生在世,不止是儿女情长,小情小爱。还有家族繁盛,家国天下。燕小侯爷若真是为了小情小爱求而不得背亲弃家远走,我更会看不上。”谢芳华语气不再严厉,平淡下来,却是更直戮人心,“永康侯爷,我如此说,你可明白?我们忠勇侯府,我谢芳华,别说燕亭喜欢我,你们不同意,就是你们同意,永康侯府万台聘礼相聘恳求,我堂堂忠勇侯府的小姐也不会降低门槛嫁去你永康侯府。”
永康侯见谢芳华句句贬低永康侯府侮辱永康侯府,终于再沉不住怒意,喝道,“谢芳华,你当你是谁?就算你是忠勇侯府的小姐,也不过是个病秧子,活了今日没明日,我们永康侯府更是看不上你。你想嫁?我们永康侯府的大门也不会为你开着。”
谢芳华顿时笑了,“你说得对,我就是一个病秧子!被人喜欢了多年不知道,但是到头来却惹了一身腥的病秧子。”话落,她看着永康侯,缓缓道,“容我提醒侯爷,燕亭的确是离开了。他长者腿,长着脚,好模好样地从忠勇侯府的大门口走出去的。凡是长眼睛的人都看见他完好无损地离开的。至于回没回家,去了哪里,出了我们忠勇侯府的大门,就不是我们该管的事儿了。他又不姓谢,我们忠勇侯府凭什么有责任帮你看着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