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唐仕羽那说,那袋糖就是一个噩梦般的存在,他是向来不敢再碰的,但是现在始作俑者又拿着这样一袋糖,他心里真的很不爽快。
六七岁的时候姐姐搬家去了隔壁市里,再在一起玩就只能是假期。他盼星星盼月亮,盼到了分离后的第一个假期,当天晚上,他就带着姐姐去他在附近找的新战地,一个超市门口的游戏机玩。他当时就是固执地觉得,那个游戏机里有世界上最好玩的游戏。
不知道为什么,超市门口那天特别热闹,那一小台游戏机边上少说围了有八九个男孩子,个个比他高比他大。他拉着姐姐挤进去看,姐姐却没有表现出和他相同的极大的兴趣。姐姐从人群中退出,进超市买了包彩虹糖,对他说:“你去玩吧,我在外面等你,糖吃完了我就回家。”
唐仕羽一头扎进那群男孩子里面,终于在他们都输掉之后获得了上桌机会。玩的正开心,一只手摸到他的后脑勺,又顺着找到他的嘴,往里塞了一颗彩虹糖,他当时囫囵地吃下去,只知道是草莓味的,一点也不知道它的意义。
等他赢到两边衣兜都装不下奖励回来的弹珠,才发现姐姐早就走了。
他自始至终还是一个人在玩,唐仕羽心想。
姐姐又不要他了。小唐唐一边像火隐忍者一样飞奔回家,一边给自己擦眼泪。
从那以后,他整个人像是有了彩虹糖ptsd,现在正是发作的时候。
就唐仕羽一生气就把自己鼓成一只河豚这个事情上,孟初从小到大一直很头疼。小的时候,哦不,唐仕羽比她矮的时候,她还可以逗逗他,拍拍打打挠痒痒,哪怕从他鼓鼓的腮帮子里蹦出一句气话,这件事就算结了。但是现在,唐仕羽那么那么的高,又那么那么的壮,再一不小心生气了,她还继续那么干,受伤的肯定只会是自己。
现在,也正是这种状况。
唐仕羽牙关紧闭,大阔步走在前面,问他什么都不答,面色阴沉着,根本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孟初跟在后头,内心把他这扭扭捏捏的小媳妇样骂了个狗血淋头,简直想直接把他开除弟籍。但是手上还是讨好地掏出一颗糖,先后退几步,再猛地一冲,手臂挂上他的脖子,双腿夹住他的腰,握着糖的手慌忙地去找他的嘴。
先塞颗糖再说。
唐仕羽原本就在气头上,但是他现在觉得自己更委屈了,他又没有表现出哄不好的那种生气,只要姐姐过来逗逗他,他就可以把糖的事情忽略不计。但是姐姐没有,她才跟他说了几句话就不耐烦,不出声了。
他觉得自己脑袋后面好像长了一双眼睛,眼见着他俩的距离越来越远,而且他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是姐姐选择不跟自己亲近。
他好伤心啊!
然后姐姐就跳上了他的背。他惊到了,赶紧环住了姐姐的腿,不让她掉下去。她的手在他脸上游走,摸着他的嘴唇,往里送了一颗糖。他尝到了一点点柠檬的香,还有姐姐手指的味道。
孟初手指被含住,大腿也被禁锢在唐仕羽的手掌间,她突然发觉自己和唐仕羽脸贴着脸,前胸贴着后背,只穿了底裤的下半身在他腰间摩擦,感觉有点热,又有点羞。
她只恨琴行离得太远!
还别说,看唐仕羽拉琴真是一种享受。他不怎么需要看曲谱,眼睛一直盯着她,音节自然流淌,情绪起伏好像是她的映射似的,在这样的目光下,孟初都不太好意思说此行要去找其他人。
趁着唐仕羽停下和老师交谈的间隙,孟初才得空溜出去。
琴行出奇的大。推开一扇门就是进入一种乐器的世界,越往里走,孟初越紧张,人没找到她尚且可以赔笑卖乖缓缓退出门去,要是找到了,开场白却还没想好。
“帅哥,吃糖吗?”怎么想怎么不对。
犹豫间,已经只剩最后一扇门,孟初轻轻拧开把手,抱着今天见不到对面楼哥哥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