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从连当然听不到林辰对他的评价。
作为血统复杂的人类,他完全是能屈能伸的典范,他抓乱了头发,点了根烟,混进围观人群,然后站在一个穿广场舞裙的大妈身边。
“阿姨,这怎么回事啊,这么多警察。”刑警队长叼着根烟,装成围观群众,惊恐又好奇地戳了戳身边的大妈。
“死了人呀!”大妈操着不标准的普通话,凑到刑从连耳边说道。
“谁死啦,这是出大事了啊!”
“可不是大事吗,小伙子我每天都看得到的,我昨天还和他一起锻炼过咧。”说起八卦,大妈非常热情,“他不要太厉害噢,可以两只脚勾着吊环,这么倒过来。”边说,大妈还激动地弯下腰演示,“就是这个样子呀,然后吊环就断掉了呀,他么就吧嗒摔下来,摔死了!”
“那好惨的!”刑从连应和着。
“何止惨啊,他那个脸哦,当时吓死人了,眼珠子要掉出来一样,叫声是十里外都好听到的。”
“您是说,他掉下来的时候还没死?”刑从连忽然意识到什么。
“没有呀,我们去搬他,他那个时候还在动嘞!”
……
“刚那位阿姨说,吊环是突然断裂的,人并没有当场死亡。”
刑从连站在林辰一侧的窗边,手里夹着烟。虽然吧,付郝觉得他是在对自己讲话,但话完全像是讲给林辰听的。
而林辰则靠在椅背上,双眼轻闭,像是已陷入浅睡。
一人在夜风中似有似无地说着话,另一人在夜色里半真半假地浅眠。
付郝简直要被两人之间的诡异气氛灼伤,赶紧挺身而出:“是意外事故吗?”
刑从连没回答他,反而看着林辰说:“这要等鉴证科勘察完现场,才有结论。”
付郝觉得自己简直多余,正当他想继续说下去时,在他身旁的林辰忽然睁开眼,并且搭着车门直起身,付郝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依稀可以穿过人群,看到那片刚发生命案的场地。
天很黑,警灯闪烁,健身器材泛着蓝莹莹的光。
这些器材分散而立,都是高低杠、仰卧起坐一类的标配器材,它们半新不旧,有些地方被摸得很光滑,但却并没有生锈或毁坏的痕迹。
唯独在角落里,吊环架孤零零地矗立着,一只吊挂在半空中,另一只则掉在了地上。
在那只似乎还挂着零星血迹的吊环下,是一片草皮退化后形成的沙地。
林辰看了眼刑从连,两人靠得极近,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夜色中,他见警官先生的眼底多了几分探寻,似乎也是发现了关于沙地的线索,只是按捺着没有挑明。
同样是沙。
在这个城市里,已经连续数日发生了几桩似乎与沙子有关的案子,这或许是巧合,也很有可能,它们背后有联系。
但林辰想,这些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案发时我在警局。”林辰说,“所以凶手不是我。”
他说完,然后在刑从连眼中看到了一丝失望。
“林先生说什么,鄙人听不很懂啊。”刑从连吸了口咽,然后把烟蒂扔在地上踩灭,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