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绪飘飘忽忽的,又想起前世的很多事。
放在他胳膊上的手掌使了一点力气,轻轻开口问了句:“以前……你一直不跟我睡一个房间,是因为这个吗?”
廖祁生还在深呼吸,又平复一会之后,他伸手把阮软抱进怀里。抱进怀里后把脸埋进她的颈窝,就没再动。
阮软也没有动,静静呆了一会,然后动作幅度很小地张开胳膊抱住廖祁生,手放在他后背上轻轻地抚。
就这么静静抱了一会,感受着彼此的存在。
廖祁生像做好了什么决定一样,开始开口说话,低沉的声音就在阮软耳畔。
他给阮软讲故事,“从前有一个小男孩,生在所有人都羡慕的家庭,过着所有人都羡慕的日子,但是只有小男孩自己知道,他并不值得任何一个人羡慕。他爸爸在外面有女人,争吵在那栋大房子里随时上演。小男孩的妈妈咒骂他爸爸,也咒骂他。后来他爸爸开始家暴,打他妈妈,也打他。再后来,他妈妈得了抑郁症,终于没熬过去在家里自杀。自杀在浴室,割的手腕。你说为什么,她们都要选择在浴室自杀?是因为,白色的浴缸配红色的血,好看?”
听到这里,阮软的呼吸都困难了起来。她抱着廖祁生的胳膊不自觉收紧了一点,哽着嗓子出声:“廖祁生……”
廖祁生半张脸还埋在阮软肩窝里,目光里寒意森森,不知道在问谁,“为什么要结婚?为什么要生小孩?又为什么不离婚?”
他痛恨家庭,恐惧婚姻,活过人生前二十六年,他没想过要和女人谈恋爱,没想过要结婚,更没想过要和谁生个孩子。
前一世的时候,二十六岁的他看到十八岁的阮软,莫名的悸动让他不安,他直接利用最便利不麻烦的方式让她成了自己的女人。虽然前世的阮软像只没有脾气性格的木偶,但在相处五年后,他还是慢慢改变了自己,想以婚姻的方式把她留在身边。
他买了戒指,想在她生日的时候向她求婚。但,没等到。
这一世,他改变得更多,尝试像每一个普通男生一样追她,甚至为了她去看了心理医生。把自己可悲可怜的过去一点点说给别人听,让别人像看神经病一样给他做心理分析给他做治疗。
他是个神经病,他心理扭曲,夜夜噩梦缠身,还是个变态。
作者有话要说: 倒骑小毛驴,哒哒哒哒
第68章
阮软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静静抱着他,听他慢慢地说完所有的事情。
这些事情, 除了心理治疗的时候,他大约从来没跟别人说过。阮软能够明白这种感受,因为她自己基本也没跟多少人说过自己的家庭情况, 跟蔡蔡说过,和宿舍三个室友都没提过。
哪怕是心理正常的人,也都会刻意藏自己的伤疤, 更别提廖祁生这种。
没有绝对的信任, 一定不会向对方展示自己可怜脆弱的一面。
就这么抱了许久,感受着廖祁生一点一点平静下来。
他闭着眼睛趴在她颈窝,呼吸趋于平缓,浑身放松下来。
阮软抱着他又抚抚他的背,在他耳边轻声问:“继续睡吗?”
埋在她颈窝里的头动了动,廖祁生低声问她:“陪我吗?”
“嗯。”阮软应一声, 让他, “躺下。”
看着廖祁生躺倒,她也歪下身子, 在他旁边躺下来,目光落在他脸上。
廖祁生和她目光对视一会, 伸手一把把她抱进怀里, 抱的紧,手掌压在她浓密的头发上,下巴抵在她头顶, 问她:“你不怕吗?你现在要是后悔,我给你一次机会,答应放你走。现在不后悔的话,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阮软努力地从他怀里把头仰起来,很认真地说一句:“不后悔。”
说完顿了一会,又说:“但是你以后要是对我不好,我就抛弃你,让你一个人痛苦。”
廖祁生嘴角有笑,眼角却微湿。他抬手把阮软的按回自己胸口,不让她仰起头看自己,不温柔地跟她说一句:“睡觉。”
阮软趴在他怀里没再动,闭着眼睛,眼角的湿意微微沾湿他的睡衣。
以为睡不者,但两个人还是睡了一会。
阮软夜里睡得踏实,所以比廖祁生醒得早。醒来后悄悄从他怀里钻出来,去洗手间洗漱抹了护肤乳,擦了防晒霜,然后回到房间里等着廖祁生睡醒。
因为她不需要按时间到学校给学生上课,所以时间相对自由,也就不那么急。
房间里的窗帘是玫红色的,颜色很艳,却不遮光。廖祁生在外面的光线亮得刺眼时醒过来,抬手用手背挡一点眼睛,眉心微微蹙着,看到阮软坐在床沿上,手里捧个手掌大小的橙色封面笔记本,正在写写画画什么。
放在眉上挡光线的手没动,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阮软。阳光透过窗帘渗出来,爬在她眉角发梢,睫毛纤长微翘,皮肤白皙得微微透明,嘴唇是淡淡的粉色,轻轻抿在一起。
看得他身体里一阵渴,他伸手去拿床头的矿泉水,坐起来放到嘴边喝了一口。
听到动静,阮软朝他转过头去,合起手里的笔记本,“醒了?”
“怎么不叫我?”因为刚醒,廖祁生声音里有轻微的鼻音。
阮软把笔盖套上笔头,看着他,“你太累了。”
廖祁生靠在床头又看了她一阵,忍忍自己想对她做的事情,把矿泉水瓶放到床头柜上,掀开被子起身出房间去洗手间洗漱。
他去洗漱,阮软在房间里收拾东西。刚才怕打扰他睡觉,所以都没弄。
阮软拿过背包,把装在里面的相机拿出来,然后行李箱里的书本零食和小玩具一类的都装进背包里,要用的笔以及笔记本,也都塞在里面。
等廖祁生洗漱好回来,她也收拾好了,相机挂在脖子上,手里捏着背包的一个背带,跟廖祁生说:“我到外面等你啊,你先换衣服。”
廖祁生伸手拉住她的胳膊,“换完衣服一起走。”
“不要。”阮软把自己的胳膊往外抽,没抽出来,只好往床上一坐,仰头看着他:“那你赶紧换。”
“好。”廖祁生说着去行李箱里找衣服。
阮软坐在床边,低头打开相机,翻了翻自己一路上拍的照片。有支教队伍几个大学生的照片,也有火车途中拍的风景,最后是拍的这里的大片桃树杏树。因为没有时间,所以没有拍过近景,都是一些山坡远景,像泼墨画出来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