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前,师远虏抽调了一部分人手供萧月白差遣,以期能尽快寻出制作解药的药引,可惜至今都未有进展。
半月前,师远虏收到萧月白的讯息,立刻领着一万大军日夜兼程地往京城赶,直至昨日午时才赶到京城。
他依萧月白之言,驻扎于京城一里开外的一处荒地,营帐尚未搭好,便有人送了热气腾腾的吃食与酒水来。
用罢吃食、酒水,他原该先命大军稍作整顿,再想法子进京城去,未料想,萧月白竟亲自骑马前来迎他们。
师远虏官拜辅国大将军,镇守边关,但依律,无召命不可随意回京,更何况还率领着一万大军,这于文帝而言,只怕是与欲要谋朝篡位的赵家无异,但他与赵家有隙,纵使如此,亦不能让赵家如愿得到帝位。
萧月白却是下了马,行至他的大帐,恭声道:“师将军,入夜后,请率大军随我进京。”
师远虏心有疑虑,但到底还是随萧月白进了京去。
早已到了关闭城门的时辰,萧月白一拍城门,紧阖的城门却开了去。
一进京,更是古怪,也不知萧月白使了甚么法子,从城门至宫门,甚少有过路人,偶有几个过路人,竟皆是朝着师远虏作揖致谢。
——那萧月白当真颇有手段。
师远虏思及此,收回了思绪,他怕褚韫用力过度,伤了手,疾步行至褚韫身侧,方要抬起尸身的双足,却有一道闪电霎时将天穹切割成无数块,紧接着,震耳的春雷炸了开来,雷声堪堪打在耳畔,疾风骤雨便铺天盖地而来。
雨水“噼里啪啦”地敲击着地面,将浓稠的积血冲散了去,一时间,窜入师远虏眼帘的每一处全数附着血色,无一处干净的。
褚韫的双臂酸疼不已,他正拽拉着尸身,听得师远虏扬声道:“众将士,且先行避雨去罢。”便下意识地朝着师远虏望去,未料想,竟是从细密的雨帘之中窥见了一点银光。
师远虏觉察到浑身湿透的褚韫双目圆睁地盯着自己身后,亦回过了首去,却见慕催年立于他三步开外,锋利的剑尖已抵上了他的咽喉。
若非由于雨声的遮掩,他决计不会这般轻易地便被慕催年近了身。
师远虏心下一片清明,虽是不出他所料,但仍是失望至极,慕催年乃是文帝心腹,所作所为皆由文帝授意,想来文帝丝毫不念及他救驾的功劳,已然起了杀心,且他已剿尽了马匪,现下再无用处。
他假若抵抗,反是坐实了不臣之心,只得束手就擒。
他暗暗地朝褚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寻萧月白,又作出一副疑惑万分的模样望着慕催年:“慕将军,你这是何意?”
慕催年却是厉声道:“师将军,你可是要谋朝篡位?”
“要谋朝篡位的不是赵家么?”师远虏奇道,“我是听闻赵家意图谋朝篡位,特意赶来护驾的,怎地会行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说罢,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褚韫逐渐被雨水淹没的背影,稍稍松了一口气。
——只要褚韫无事便好。
褚韫此去寻萧月白,倘若萧月白能有法子救自己一命,当真是件幸事,倘若萧月白救不得,许只能着自己稍后便至的五万大军威逼于文帝了。
师远虏早就曾料想到会有此可能,故而令一副手率领五万大军紧随其后。
那厢,不久前,颜珣被天边的一声春雷惊醒了,此刻,他整张脸埋在萧月白怀中,双手抱着萧月白的腰身,双足亦缠紧了萧月白的双足。
萧月白伸手轻拍着颜珣的背脊,柔声问道:“阿珣,你可是怕打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