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下意识地盯着白玉堂手中的刀,寻找那三个字……
“爹!”
老头正看得专注,就听身后儿子大喊了一声。
老头猛地一回神,就感觉脑后生风,下意识地一回头,就见最大那只秃鹰已经直冲向他,那双利爪对着他的脸就伸了过来。
暗道一声“完了”,老头觉得自己死期已到,本想闭眼等死,但老人家也算跑了一辈子的江湖,什么风浪没见过,死在一只畜sheng爪下还要被吓得闭了眼不成?他也硬气,直瞪着那只秃鹰,心说你下来老子先咬掉你一只爪子,跟你同归于尽。
然而,就是老头瞪眼的一刹那,就看到秃鹰上方忽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
刚才站在路边的那个原本应该披着红色斗篷的年轻人忽然出现在了那只鹰的上方,他一脚踩住那鹰的背,一把掐住那鹰的脖子,往上一搬。
那鹰叫了一声,一转向,扑闪着翅膀在空中直打滚,年轻人一撒手,那鹰笔直就朝天空中冲去。
老头仰起脸,只见那年轻人双脚踩着鹰背,跟沾上了似的,随着鹰冲上云端,临走还不忘撂下一句,“老爷子有胆色。”
老头张大了嘴——会飞啊?!
与此同时,商贾的马队正从那白衣人身旁“哗啦”一声冲过去。
老头赶忙回头,就见等自己的马队全部从白衣人身边过去后,白衣人忽然一侧身,挡住了那群就快跑到眼前的马贼。
就看到那白衣人单手将长刀往地上一杵,那一瞬间,刀柄一转,寒光顺着崩开的口子晃过刀身,刀柄上清晰的三个字——云中刀!
“啊!”老头猛地一拽马缰绳,身后那群后辈差点撞上来,赶忙也跟着他停下。
“爹?”两个儿子跑上来,纷纷看前方挡着马贼的白玉堂。
只见那群马贼吆喝着狂奔而来,为首一个骑着马跑得最快的,是个打着赤膊穿着一件兽皮坎肩,连鬓胡子长相可怖的彪形大汉,他手中举着一把一人多高的斩马刀,挥舞着就朝着白玉堂冲了过来。
老头身后不少人惊得差点叫出声来,然而还没等他们叫出口,只见寒光一道,伴随着响彻半空的龙吟之声,白玉堂银刀出鞘。
老头兴奋地深吸了一口气,“好刀!”
老头身边两个儿子都无语地嘴角直抽——老爷子这会儿还有心思赏刀呢……
再看,白玉堂双手握刀,单脚往上迈开一步,对着那已经举刀到了眼前的马贼一刀挥出,众人就听到一阵马嘶声传来,再看……白玉堂一侧身,那匹高头大马从他身边跑过,身上还驮着半截尸体,从老头他们的身边呼啸而去。
“嘭”一声,那马贼的另外半截尸体应声栽倒,落到了马贼队伍的前边,“呼呼呼”几声旋转风声,再看……那把斩马刀被一斩为二,刀尾落到白玉堂脚边,刀头飞到了后边马贼的马前,直插地面,没入半尺有余。那马贼队伍之中其余的马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倒退几步。
其余马贼也拽住马缰绳。
白玉堂单手握刀,一挥……血水画出一个巨大的弧度,洒在了黄沙地上,月光下,云中刀滴血不染,依旧是寒光闪闪。
几个马贼盯着眼前白衣人,似乎是懵住了,与此同时,就听到头顶上几只鹰嘶鸣。
众人下意识地仰起脸,展昭踩着那只老鹰一跃而上之后,突然一踩鹰头,腾空而起,左右两只秃鹰夹击冲向他。只见展昭在空中一个翻身,双手张开,仿佛是鹰同类,在空中略一滞留,让开那两只鹰从身边过,同时伸出双手拽住两只鹰的翅膀,双手一挥,两只鹰迎面“嘭”一声,撞到了一起。
拽着两只撞得七荤八素的秃鹰,展昭顺势而下,踩住那只最开始的秃鹰,那秃鹰似乎想跑,展昭追着它而去,猛踩它的头颈,老鹰直冲地面。
展昭将另外两只鹰交于左手,顺势一番,右手一把拽住脚下那只鹰的鹰尾。
老头身后的马队此时早就不顾得逃命了,都傻站在那里看着,随着一阵风过,展昭落到了那群马贼的身后,双手一甩……
“嘭”一声,三只老鹰被摔倒了马贼们的马边,扬起羽毛无数,这下是真秃了……
马贼门纷纷回头,目瞪口呆。
这时,多多跑到了展昭身后。
展昭连头都没回,反手“呛”一声……巨阙出鞘。
乌金古剑带出的光芒和肃杀,在月光下浮动,马贼们被展昭和白玉堂一前一后挡在了中间,杀气震慑下,马匹原地转圈,发出焦躁的嘶鸣声。
马贼一个头子看了看两人,就知道绝对不是善茬,所谓常走夜路总有遇到鬼的一天,今天遇到的估计就是要命的阎罗了。
马贼们都看首领。
首领拨转马头,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时候打起来打不打得赢是一回事,这边离黑风城太近,万一动静把赵普的兵马引来那就完了。
只是,那群马贼还没来得及撤离,就听展昭突然开口,“问你们个事儿。”
那帮马贼显然也听得懂汉话。
首领用有些生硬的汉话问,“你想问什么?”
展昭看看他,认真问,“为什么你们叫马贼?”
众马贼一愣。
那边的商贾队伍也一愣。
白玉堂补充了一句,“跟土匪有什么区别?”
……
马贼们此时神情复杂,不明白两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时,就听商贾那边的老头突然道,“马贼这个名字源于北魏,一帮普通的土匪被抓住之后推到马市准备斩首。谁知道他们挣脱枷锁,抢了马骑着就跑,于是被称为马贼。最开始只是指偷马贼,后来将骑着马快速行劫的匪徒称为马贼或马匪,与一般土匪不同,主要是速度快。”
“哦……”展昭一脸涨知识了得表情,“原来如此,最开始是偷马贼所以叫马贼啊。”
白玉堂也挑了挑眉。
“对了。”展昭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袖子里摸出一根哨子一样大小的小竹筒,两指夹住往空中一弹。
随着“咻”一声破空之声响起……那竹筒飞上半空之后炸开,随后,就见远处尘土飞扬,欧阳给展昭和白玉堂安排的那一百精骑火速奔袭而来。
马贼们一看赵家军的旗号,喊了一声不好就想跑……然而他们刚刚调转马头,突然空中什么东西飞了过来。
几个马贼下意识一低头……一支矛那么长的箭落到了他们的前方,稳稳扎进地面,晃动声带着余音,拦住了他们最后的去路——箭是云雀翎,尾部一朵蓝色幽莲,异常漂亮。
展昭和白玉堂转眼看,就见那一百骑兵之后,龙乔广也带着人来了。右将军手里拿着他那张强弓,骑着斑斑,不紧不慢往这边踱步。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呦?这几个马贼已经是瓮中之鳖,龙乔广怎么还亲自来了?
转眼,那些精骑已经到了跟前,将马贼团团围住,弓箭对上,“下马!”
马贼们只好下马,双手抱头跪在原地束手就擒。
龙乔广到了就跟展昭和白玉堂道辛苦,样子颇欠抽。
展昭和白玉堂也拿他没辙。
拽着马缰绳到了马贼前方,龙乔广扫视了一眼,最后笑了,单手靠着斑斑的脑袋,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自己那一撇小胡子,对马贼当中跪着,低着头的一个年轻人说,“老贺果真算无遗策啊,你小子还真躲在这里,那俩小沙贼还有点儿用处。”
展昭和白玉堂顺着龙乔广注视的方向望过去,只见马贼之中,有一个人缓缓地抬起头。那人显然是一个汉人,在一帮外族马贼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那年轻人盯着龙乔广看了一眼之后,叹气,“你们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呢,老子都说了不想趟浑水!”
“那就由不得你了。”龙乔广一挑眉,“你都跟马贼们一伙儿了,要不然将功赎罪,要不然推你去杀头。”
那人嘴角抽了一会儿,“你们讹我?”
龙乔广一乐,对两个士兵勾了勾手指,两个士兵下马将那个年轻人绑了,带回了龙乔广身后的队伍。其余马贼交由那些精骑捆绑之后,押送黑风城等待处置。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原来不只是让他们抓马贼那么简单啊。
”他是谁啊?”展昭问龙乔广。
龙乔广先跟两人道了谢,边解释道,“这小子绰号叫地龙,抓了他好久了,老贺要他帮忙办点事,不过每次他都溜走。这小子贼得很,一闻着官兵的味儿就跑没影了,这次多亏了你俩才给抓住了。”
“地龙?”展昭不解,地龙不是地下那种软趴趴的虫子么?
龙乔广一笑,“这小子有大用处,就这么宰了太可惜了,送回去交给老贺能救不少人。”
“哦?”展昭还挺好奇,不过看情况又是说来话长,等回去之后仔细问贺一航吧。
白玉堂此时也上了马,两人见既然大功告成,就别过龙乔广,调转方向继续赶往魔鬼城。
老贺见乱糟糟的商贾,就凑上前,一看为首的老头,发现是老熟人,“哎呀,这不是老常头儿么,又去卖茶叶啊。”
“啊!右将军!”老头可算回过神来了,指着远去的展昭和白玉堂,“那俩……”
“哎呀,那俩都有心上人了啊,想招女婿就没戏了。”龙乔广一贯的话唠,搭着老常的肩膀招呼手下帮商贾队伍收拾东西顺便治疗一下伤员。
“哇,抓伤的挺多啊,那三只脱毛鸡带回去。”欧阳指着地上三只秃鹰跟老常道,“回去炖了给你们压惊。”
老常头想问问刚才那两个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展昭和白玉堂,可惜龙乔广一直叽里咕噜说个没完,老头张了半天嘴,一句话没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