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辗转,早起看上去很是疲惫。
明语隐约猜到她的心思,乖巧地替她捏着肩。她受用的同时,又是深深的担忧。明姐儿心思纯良,又对锦城公主颇有好感,这事还真不好办。
祖孙二人将用过饭,便看到楚夜行身边的一个小厮来报。说是楚夜行脱不开身,要在护城大营住几天,派他回来收拾几身换洗的衣物。
事关父亲,明语总是由不得多想。盘问了那小厮许多话,见没有什么疑惑之处才让耿妈妈收拾东西。
然后还觉得不放心,禀明祖母,她想亲自给父亲送过去。卢氏见她执意要去,思量再三同意她的请求,让她带了十个身手最好的家丁。。
一行人才驶出城,便看到武安侯府的马车。
马车上坐的是荔儿,也是去护城大营给季元欻送东西的。明语这才放了心,看来真是有事,连姓季的都不能回来。
微草许久没见荔儿,自是有许多的话要说。明语也不是个苛待人的主子,荔儿也算得上是旧识,便让微草去与荔儿一车,好叙叙旧。
到了护城大营后,楚夜行看到来送东西的是女儿,大吃一惊。他身上沾满土,一道灰一道黑的,看上去很是邋遢。
这军营之中,到处都是男子,未怕女儿被人冲撞,赶紧带她去了自己的住处。
怎料明语一抬头,便看到隔壁住的是季元欻。他和楚夜行一样,不知是执行什么任务,身上都是一身的灰尘。高大身形杵在那里,气势越发的孤冷。
明语有些日子没见他了,也很少再想起他。以前是因为无人依靠,便是他曾经再恶劣,她也不得不巴着这个人。现在她是国公府的大姑娘,有祖母有父亲,万没有再靠别人的道理,所以她渐渐把他从自己的的生活中淡忘。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有些不地道。
可是一想到这人心思用意也不单纯,便释然了。
季元欻微眯着眼,看着那道纤细的俏丽身影消失在门槛处。似乎长开了一些,他想。以前就知道这姑娘长得好,这一长开越发的好看。
她明明看到自己,为何不打招呼?
难道是避嫌?
他脸冷下来,一言不发地进了屋子。
不大会儿,听到隔壁再传出动静,他站在窗户后面,看到那桃红的俏丽身影忙进忙出,一边指挥着丫头干活,自己也跟着动手,好像是要做饭。
自她离开侯府后,他似乎很久没有吃到合口胃的饭菜了。
他垂下眸子,静静地等着,等到香味随着冷风一起飘过来,等到那女子糯软的声音喊自己的父亲吃饭。他这才动了,开门出去,直接去了隔壁。
明语诧异抬头,睫毛忽闪。
楚夜行脸色不太好看,好歹是同僚,客气招呼他。谁知他连推辞都没有半句,大大方方的坐到桌子前。
这下,明语不得不让微草再准备一副碗筷。
食材都是明语带来的,军营里生活虽不至于太苦,但肯定不会有多好。她做的是四菜一汤,一道冬笋焖鸡、一道腊肉炒白菜、一道清炒黄豆芽,豆芽是她自己发的,还有一道干锅山菌,汤则是鱼头豆腐汤。
汤炖成了乳白色,极是鲜美。
冬日里鲜蔬少,时人没有人发豆芽的先例。所以这道菜十分的受欢迎,季元欻还问了一下此菜的生法,朝明语多看了几眼。
男人们饭量大,显然也是饿了,两个男人都吃了不少。楚夜行知道女儿善厨,时常亲自下厨给母亲做饭。每次下厨,都会让下人送一份到天一阁。这是女儿的孝心,他当父亲的能受着。可是武安侯一个外男,竟然如此坦然,他心里隐约泛起醋意。
季元欻像是没有感受到对方的幽怨,他有好些日子没有吃过如此舒心的饭菜。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是同样的食材,做法也是相同,为什么别人做的没有她做出来的味道。
菜都算是家常菜,比起御厨来色香逊色许多。和酒楼的饭菜相比,在品相上也差了一截。但在味道上胜出许多,他形容不出那种味道,只觉得分外合乎胃口。
“多谢国公爷款待,打扰了。”
知道打扰还留下来做什么?
楚夜行心里没好气,嘴上客套着。
明语看着他们,总觉得他们之间气氛有些诡异。爹上次还说要和姓季的结成异姓兄弟,那应该是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为什么瞧着不像那么回事。
难道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季元欻走后,楚夜行几次欲言又止。
明语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一个人在那里纠结,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她知道如何在亲娘面前给他刷存在感,可他不知道那就是她娘,她要如何在他面前说娘的好话。
“明儿…”
“爹…”
父女二人同时开口,楚夜行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泄得一干二净。他对女儿心存愧疚,又因女儿长得像大小姐,他在女儿面前就不自觉的没有底气。
明语看着他,示意他先说。
他叹气,“听说你昨天去公主府了,玩得开心吗?”
原来是问这个,那有什么好纠结的。
正合她的意。
“爹,公主人真好,她对我可好了。可是我看祖母好像不太开心…我听别房的下人私下议论,说是锦城公主向我示好别有用心,她想当我娘。”
楚夜行惊了一跳,麦色的脸立马通红。
那些下人,是该好好约束了,怎么什么话都敢乱说,还传到明儿的耳中。他此时已完全忘记自己纠结的事情,一心想在女儿面前表明自己的心迹。
“…没有的事,不管是谁,爹都不会娶的。明儿你放心,且不说她有没有那个心思。便是她有,爹也不会答应。她再是皇家公主,也万没有逼着臣子迎娶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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