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秦君显说明来意后,北魏士兵并未为难他,将其带到了主帅的营帐之中。
出乎意料的是,接待他的人不是秦默,而是秦肃!
秦君显进了账内,看到坐在几案后的人竟是秦肃,不由愣了一瞬。
秦肃见到他,勾起一抹凉淡的笑容,“二叔,别来无恙。”
秦君显回了神,却仍是慢了一拍,顿了顿方才狐疑地问道,“怎……怎的是你?阿默呢?”说着,目光在账内狐疑地打量了一番。
秦肃嘴角的弧度未变,“二伯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秦君显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只得按捺下心中隐隐的不安,勉强笑道,“一切都好,让你记挂了。”
“来人,给使者看座。”秦肃微微点头,提高了音量对着帐外吩咐。
有士兵应声而入,请了秦肃入座,又上了茶,而后恭谨地退了出去。
秦君显入了座,心中不安感更甚,他看不出秦肃心中所想,只得硬着头皮又道,“五郎,伯父今日乃奉皇命前来,不知阿默可在军中?”
秦肃凝视了他一瞬,凉淡开口道,“原来秦侍郎此番前来是有皇命在身,不巧,太子殿下现下并不在军中。”
听得秦肃突然改了称呼,秦君显先是一愣,继而明白过来。
秦肃这是在告诉他,既然你是代表南锦前来求和,就不要打感情牌。他有些尴尬地挤出一抹笑意,只得改口道,“那请问秦将军,阿……太子殿下去了哪里?”
秦肃目光悠悠然越过他的肩头看向虚无的前方,良久,才幽幽开口道,“算算行程,他这会……应该已经到了建邺城外了吧?”
“你说什么?”秦君显大骇,一脸震惊地望着秦肃。
秦肃却只淡然不语。
秦君显脑中忽然一道灵光闪过。
难道……难道所谓太子妃身体不适,大军行军速度减缓,不过是北魏放出来的障眼法?目的……目的就是为了麻痹南锦军队和永帝?
这么一想,浑身不由冒了一身冷汗。
如果此时秦默当真到了建邺城外,那么……秦家阖府的性命,怕是不保了。
秦肃似看穿了他心中所想,沉声道,“伯父不用太过担心,阿默不是无情之人。”说完这话,他不待秦君显反应,高声唤了人进来。
“将军有何吩咐?”
“待秦侍郎下去歇着,派人好生照顾。”
士兵应了,走到秦君显面前,拱手一礼道,“秦侍郎,请吧。”
秦君显还沉浸在方才那个惊天的消息中,浑浑噩噩站了起来,有些迷茫地看向秦肃。秦肃却再无反应,眼中神情琢磨不透。
秦君显回了神,急忙道,“既然太子殿下不在,那本官就先告辞了!”
“伯父既然来了,就安心在军中住下。”说着,递给方才那个士兵一个眼色,士兵会意,同门口执勤的士兵一道,连拉带拽地将秦君显“请”了出去。
秦肃目送着秦君显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收起脸上的冷冽,定定地望着高几上的茶杯出了神。
希望秦默和公仪音那边一切顺利才好。
*
天刚蒙蒙亮,建邺城门处守城的士兵刚刚交接完毕。当值的士兵睡眼惺忪靠在城墙处,微眯了双眼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雾气浓重,城门的轮廓在晨雾中有些若隐若现。
“你们说,北魏军队真的会攻到建邺来么?”一人开了口,问其他几名士兵。
另一名士兵接口道,“这个很难说啊,不过好在上天庇佑南锦,若是北魏太子妃没有生病,我看北魏军队怕是已经逼近建邺了。”
另两人似也来了些兴致,直了直身体,“你们应该也知道吧?听说这北魏太子妃,从前可是南齐的帝姬呢。”
“这种大事,怎么会不知道?我看重华帝姬也是命不该绝,若不是她的驸马突然成了北魏的皇子,我看啊,她难逃一死。”
“嘘。”另一人忙示意他小声些,“你不要命啦,瞎说这些做什么?”
先前说话之人也意识到自己话语间的不妥,忙清了清嗓子不再出声。
这时,有两辆独轮车穿过雾气而来,推车的是两个百姓打扮的男子。
此时尚未到开城门之际,守城的士兵不由皱了皱眉头,看着渐渐走近的两名男子嚷嚷道,“干什么干什么?这会还没到开城门之际。”
说话间,那两男子已走到了守城士兵面前,只见他们衣着朴素,头上带着斗笠,低垂着头,却不说话。
士兵眉头皱得更紧了,不耐烦道,“没听见吗?现在还没到……”话音还未落,其中一名男子忽然抬头,一记手刀往他颈部砍去。士兵哪里料到有这么一出,压根就没有防备,软软到底。
其他三名士兵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刚要拿起兵器反抗,另一人却也猛地抬头,脚下发力,将其中两名士兵踹倒在地,最后一名士兵也很快被两男子制服。
北魏军队还有半个月才能攻到建邺,因此建邺城门的守卫并不怎么严密。更何况此时是两队士兵刚交接之际,自然是守卫最松懈的时候。
见几名士兵皆倒地不起,方才那两名男子掏出绳索将他们捆了起来,然后拖到了城门一旁。做完这事,其中一名男子拿下斗笠,露出俊朗的容颜。
竟是奉秦默之命留在建邺的子瑟!
“阁主,可要开城门?!”另一名男子抱拳问道。
子瑟抬头望一眼天边渐出的日光,点点头道,“开城门!”
厚重的城门缓缓而开,太阳一跃而出,日光穿透薄雾,给大地镀上一层薄薄的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