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太后是先帝的发妻,成国公府是四大国公府之首,成太后作为国公府的嫡长女,自小就被太皇太后定为太子妃。太皇太后亦是成家女,是成太后的亲姑母。但先帝与陛下一样,都不是中宫嫡出。」
自古帝王无情,他们需要强大的外戚支持,却又怕外戚专权把持朝政。是以两代成皇后都没有生下一儿半女。
按理说,大司马现在位高权重,为何程皇后就能育有两位嫡子,且大皇子早早就被封了太子?
她低头细思,觉得帝王之家真复杂。
「侯爷,我初次进宫,心里没底,可有什么要忌讳的?」
「成太后与安妃娘娘都不会为难你,别的人看在她们的面上,至少在明面上不会给你难堪。至于宫规礼仪,稍晚些宫里应该会派人来提点你。」
听她这么一说,她就放心了。既然成太后与安妃不会为难自己,进宫的事情就暂且搁在一边。
「侯爷,今日我去国公府见着我的那位小姨。我觉得似乎小姨与我生母之间有过节,她好像极不喜欢我…」
他眼神看过来,轻飘飘的,却又十分的晦涩。
「据我所说,她们极少见面,应该没有什么过节。许是成七姑娘心中有怨,觉得成家所有人都亏欠她。别的人她不敢放肆,你是外姓女,所以她会在你面前流露一二。」
这么一解释,似乎说得通。成冰兰是国公府的嫡女,因为算命的说什么八字不好,克父克母就被送到道观中,一养二十五年,性格不扭曲才怪。
「如此我知道了,以后看到她我尽量绕着走。」
日头渐渐西落,斜阳的余晖照在他的身上,像是镀上一层金光,神圣威严。
他五官棱角分明,眉眼如刻画出来的一般。这样的男子,就像奇峰秀林,挺拔峻峭。她心里恍恍惚惚的,若是他真是自己的丈夫,倒是便宜她了。
许是她的眼中现出绮色,他眉眼一沉,斜睨着她,冷哼一声。
她立马恢复理智,暗骂自己被太阳给晒晕了头。
「侯爷,我没有其它的疑问了,就先告辞。」
话音一落,她就急步转身,朝采青示意,主仆二人快速离开。
他眯着眼,看着她的背影。她走得快,行姿上不知不觉就带出以前的习惯。步子迈得大,仪态什么的也不怎么端庄。
好在她是长在继母之手,万事都可以赖在方氏的头上。别人就算是瞧出她举止间有些不妥,也会以为是继母没有用心教养之故。
他低眸,似扯了一下嘴角。
花丛之下,一群黑黑的蚂蚁在搬家。他想起那女子说过的话,抬头看了一眼西沉的日头,暗道莫不是近日又要下雨?
郁云慈急急回到自己的屋子,坐在凳子上,喝了一杯茶水,才觉得放松下来。
这一天,从早到晚,一出接一出,她都差点回不过神来。
侯爷还说晚些时候宫里还要来人教她礼仪,她一想到这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古代生存不易,要学的东西实在是多。
她不敢歇着,命采青备好笔墨,铺好宣纸开始临摹起字帖来。
原主没有留下过什么手札,她也不知道原主的笔迹。想着就算是笔迹不相同,她就用新学了字体混过去。
练了一会儿字,果然就听到门外有陌生的声音。
她搁下笔,就见传画领了一个中年妇人走了进来。
妇人年约三十五六,一身黛青的禙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相貌并不出众,可是行走间的体态说不出的好看。
这一定就是来教自己宫规礼仪的嬷嬷,她想着,人就迎了上去。
「奴婢见过景夫人,奴婢姓张,在太后宫里当差。」
「原来是张嬷嬷,快快请进。」
张嬷嬷不露声色地观察着她的举止,眉色间有一丝波动
她心知自己到底不是古代大家闺秀,便是再房间装出端庄的模样,在张嬷嬷这样的专教礼仪的人眼中,自是漏洞百出。
一两个时辰能教出什么东西?
张嬷嬷只是来提点她的,重点是在宫中的忌讳,以及基本的礼仪。好在她虽然做得不算完美,但中规中矩。
一个时辰后,张嬷嬷就离开了,走时眉头都未舒展。
她一走,郁云慈就瘫在榻上,想着这一天的事情,脑袋都是胀的。
强撑着身子用过晚饭,洗漱过后便上榻休息。说来也怪,明明心里紧张无比,因为身体累极,她竟一觉睡到卯时。
天是灰的,一番梳洗穿戴妆扮好时,天也才亮了一点。
坐在轿子上,街市还很安静,偶尔有一两句人声,应是做生意的商户。她轻叹着,想着自己好歹也是成家的外孙女,慢慢地静下心。
宫墙高且厚重,她算是命妇,可以从东侧宫门入宫。一路上,她谨记着张嬷嬷说过的规矩,头半低着,不敢抬头细看。
视线中,是脚下的地砖。每块地砖都一模一样大小,呈四方形。路两边的花草在她的余光中慢慢倒退,如慢速的光影。
不知走了多久,只听到前面的宫人说着,「景夫人,祥宁宫到了。」
她跟着迈过宫门门坎,进到里面,再随着宫人的脚步,入了大殿。
那宫人退到外面,她往前走了几步。殿内的地砖与外面的又不一样,外面的地砖厚重坚固,而宫殿内的地砖则光润如玉石一般。
「可是慈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