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禾一听到周嬷嬷的声音, 整个人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周嬷嬷是来传话的,那边在催着,她忙将傅景晏拉了起来, “午膳好了。我们赶紧过去吧。”
傅景晏狠狠拧了拧眉, 朝屋外道, “这便过去。”
外边空气有些冷, 沈禾脑袋原本还有些沉, 这会一出房门便顿时清醒过来,傅景晏直接握住她的手, 他的掌心有几分温厚,沈禾原想收抽回手, 可又隐隐有些贪心, 舍不得,她突然想起还有准备好的话未与他说, 于是边走边道, “我娘昨天和我说, 等你生辰之后,我们就不能再见面了。”
傅景晏脚下步子顿了顿,握她的手紧了紧, 仔细想想,他自觉在沈母面前一直表现尚好,“这是何意?怎突然如此要求?”
沈禾早就便知这人也了解这些,听了自然会不高兴,“你听我说,主要是因为,我们下月成亲,成亲前不能见面,所以,我娘才这般说的。”
“成个亲,规矩也真是多,行,都按你娘说的做。”
沈禾抱着他的胳膊,安慰到了,“反正也就半个月左右,很快的。”
傅景晏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他不想在他们成亲之前出现任何差错,不能让沈母失望,那便规规矩矩过着接下来的日子。
生辰宴人不多,傅家三个人和她们家两个人,加起来也才五个人,好在是傅景晏生辰,吃得倒也尽兴。
***
午后。
院子里,傅君宝正玩着蹴鞠,小短腿蹬蹬的,不时回头喊他们。
小团子虽然长高了不少,但脸上仍旧白胖胖肉嘟嘟的,唇红齿白的模样,仍是叫她看了喜欢的不得了,她抬手回应,不忘提醒,“君宝,慢点。”
肩上微热,傅景晏突然揽上了她的肩,复又往下,搂着纤细的腰肢在廊下的木椅上坐下,低声在她耳边道,“我看你很喜欢小孩子,到时候我们多生几个。”
沈禾被他说得脸发着烧,“还早呢。”
“哪里早了,我们成亲了便有了,男孩女孩我不在乎。”
沈禾浅浅笑着,应了他一声,“嗯”
“取个小名,”傅景晏下巴搁在她肩上,又问道,“唤什么比较好,嗯?”
沈禾看着满院子跑的傅君宝,目光变得柔软,突然意识到将来自己会生一个小孩子,他和君宝这般大时肯定也这般惹人爱,之前虽有些羞涩,这会真有了那种期盼,竟认认真真与傅景晏谈了起来。
“小名呀。”她幻想着,一个像傅君宝一样白白胖胖的小孩子就在自己眼前,咿咿呀呀叫着自己娘亲,脸上的笑越来越深,“哎,我想不来。”
傅景晏在她耳上点了点,“那便不取了,谁知道会生几个,阿禾,我希望我们能生一对龙凤胎。”
“好。”
***
从傅府回了家之后,她娘便忙了起来,着手给她置办嫁妆,晚上闲下来,便与她说些闺房之事,沈禾听了脸红通通的,又由着她娘说了一会,最后,沈禾忙转移话题,“娘,您就别天天操心我的事了,最近怎么未见刘掌柜,你们——”
“傻孩子,娘说多少次了,不要管你娘的事,”怕她想太多,沈母到底还是与她道,“他这些日子,去城外寻药材了”
沈禾继续问道,“那你们将来会成亲吗?”
沈母在她脑袋上磕了磕,“这是调侃你娘呢,我都这年纪了,哪里还成什么亲。得了得了,你就过好自己的日子,安心待嫁,旁的别乱想,可记住了?”
沈禾知道她娘不愿多说,索性不继续说这个事,她娘向来什么都能处理的很好。
她娘给她准备的东西,都是买了料子回来,亲自动手做的,大红绣枕绣被绣鞋,又有几套红色的衣裳等。
沈禾也没闲着,沈母给她买了上好的锦缎料子,教她做嫁衣。衣裳裁剪不难,重要的过程都在刺绣上。
与傅景晏这段时间也见不了,嫁衣又是重中之重的事,沈禾便每日从早到晚,都在自己屋里待着,细长的绣针穿着金丝,在大红色衣料上渐渐成型。
傅景晏即将大婚,傅府每日也忙的不行,管事嬷嬷领着一众丫鬟小厮在正院和隽风院来回忙碌着。
张管事将这几日置办好的东西列了名单,边递上去边道,“大公子,您请过目。”
他接了过去,随意扫了一眼,“你和周嬷嬷办事我放心,接下来便不用再拿来与我看了。”
“小的记住了。另外,大公子,按规矩这还得写喜帖,您看,到底是您大婚,您要不要请城里的大人富贾们前来参加?”
薄薄的纸捏在傅景晏的指尖,他凝眸,想了想,如果他要在锦川长久住下去,那就避免不了与城中的官员商人们打交道,他与沈禾成亲之事也不可能瞒得了他人,虽然他不想他和沈禾的成亲那日还要掺和这些事,可眼下也不能刻意隐瞒, “你自己看着,哪些平日里看着老实一点便送送上一帖,那种爱闹事不安分的便算了。”
“是,小的这就去办,一定给您办好。”
张管事领了话离开后,傅景晏这才从衣袖里拿出手绢和香囊,慢慢渡到凉亭中,秋风吹过,扑鼻而来满是淡淡栀子香。
已经七天未见到她了,也不知她这会在做什么,怕沈母不高兴,他忍着不过去找他,这日子还真是难熬。
傅景晏边摩挲着手中的香囊边看着这亭子,最后目光停在那石阶上,他想起往日种种,尤其是自己在这饮酒,唤她从书阁下来,结果喝了两口便直接醉了过去。
他颇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突然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新婚夜的交杯酒可怎么办,若是他一杯倒了下去,那真是有些——修长的指在石桌上不紧不慢地敲着,心中酝酿着解决的法子,没多久,便将周嬷嬷叫了过来。
***
傅景晏大婚的消息不知怎的就在城里传开了,就连柳巷里住的人也都知道,沈家的姑娘要嫁给从京城来的侯府了。
虽然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沈家突然多了一个姑娘出来,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等热闹的大事,够他们几日的谈资了,再加上毕竟是邻居,平日里虽来往不多,但到底是都上门送了点薄礼,道贺道喜。
沈禾几乎没有出过门,嫁衣已经绣的差不多,就差一只袖子便可完成。
婚期越来越近,沈禾发现自己也越来越爱胡思乱想,具体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白日还好,有活做,能分散一点注意力,可这一到晚上缩在被子里,脑袋里便乱起来了。
到了前三天,她终于受不住了,抱了被子去找她娘,手才触在门扉上,突然听得里边她娘小声抽泣的声音。
沈禾心里一紧,大致也晓得这是为何。
她娘平日里表现得什么事都没有,脸上天天带着笑,可实际上,她才是最伤心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