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李渊却是接出了大门,见到李靖站在那里,堆出了热情,“原来是李大人驾到,老夫老迈,圣旨才说李大人会过来帮手,没想到这快就到,有失远迎。”
李靖虽是副手,李渊却是不敢怠慢。李靖挤出了笑容,“我也昨日才接到圣旨,星夜赶来报道,不之客,还请李大人恕罪。”
二人一口一个李大人的叫着,不分彼此,却都是暗自提防。李靖瞥见了殷开山,诧异道:“这位可是太谷县令殷公吗?”
殷开山颇为诧异,“员外郎如何认得我?”
李靖笑道:“当初在长安之时,我颇为钦慕殷公的文采,曾经见过殷公一面,不过那时候殷公眼中恐怕只有李大人,所以对我视而不见。”
殷开山老脸有些红,“员外郎,不,应该说是李大人见笑了。老夫老矣,记不住很多事情。”
李靖还是笑,“那殷公可是老地忘记了自己本是太谷县令,所以不理会一县百姓?还不知道殷公跑到这里作甚?”
李靖言辞灼灼,一改常态,殷开山哑口无言,搞不懂一个副留守为什么好像比留守还要强横很多。
李渊心中却想,李靖本来沉稳,这下当了自己的副手,如此姿态,难道……
虽然根据李渊可靠的消息,萧布衣已经亡命天涯,李靖可没有什么后台。可李靖不但没有受到牵连,反倒提升,这里面就大有玄机。李渊老成持重,第一时间想到了李靖是有密旨过来监视自己,不由惶恐。
“李大人这可冤枉了殷县令,其实是我事务繁忙,来不及征询太谷的事情,这才派人找殷县令来了解下情况。再说我和殷县令也是旧识,也算叙旧,李大人想必不会介意。”
李渊觉得窝囊,却不得不如此。李靖嘿然笑笑,“李大人实在言重,我乃你的副手,怎么会介意大人所做之事,今日李靖前来报道,不知道李大人可有什么吩咐?”
李渊含笑道:“副留守才到太原,总要休息几天才好,来人呀,招呼大公子来。”
李建成很快来到,李渊吩咐道:“建成,如今李大人身为太原副留守。你赶快给李大人安排住宿地地方,不得怠慢。”
李建成遵命离去。李靖拱拱手,也不客气。
等到二人不见了踪影,殷开山恨恨跺足,“李大人,这成何体统,你是正职,他不过是个副手,怎么能对你如此无礼?也就李大人这种忠厚之人才不以为意,要是老夫。早就斥责了。”
李渊心中舒服些,“开山贤弟,这都是小事,只有你没事就好。如今太原还有很多事情,恕我不能接待……”
殷开山闻弦琴知雅意,为李渊难过,又劝慰了李渊几句。拱手告辞。
李渊回到内堂,转来转去,琢磨着朝廷让李靖来这里地用意,焦灼不安。
堂外突然窜进来一人,大声道:“爹,你猜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李渊抬头望过去,见到是儿子李世民,见到他满怀喜意,心中烦躁,随口问道:“什么好消息?”陡然想到了什么。李渊稍微振奋点精神,“你找到关东马贩展风流了?”他一直在为这件事情愁,如今民心浮动,波流暗涌,李渊还不想当什么皇帝,可要考虑后路,先要壮大自己实力。如今战马奇缺,他一直让李世民寻找这条路子,可到如今,还是收效甚微。
李世民多少有些得意。没有注意到父亲地愁眉苦脸,“没有找到关东马贩。”
李渊愣住,“那你高兴什么?”
“我们就算找不到关东马贩,也有旁人送上门来。”李世民笑道:“爹,你还记得那个晋阳令刘文静吗?”
李渊皱眉道:“就是和裴寂经常喝酒赌钱那个。提他做什么?”
李世民神秘道:“爹。你可别小瞧了那个刘文静,我才知道他认识始毕可汗。前几日我找裴寂地时候,他也在。他看到了我有心事,随口就猜中了我为马匹犯愁,说我若是有意,他可以从突厥为我们买来马匹。这样的话,我们的马匹不就源源不绝,还找关东马贩做什么?”
李渊却是凛然,“他和我们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帮我们?”
李世民叹息道:“爹,你这样前怕狼后怕虎可是不行,你现在怎么说也是太原留守,多少人都要依附你。就算刚才的老头殷开山都是眼巴巴的过来捧你,刘文静多半也想借力上位,我们彼此互惠,机不可失呀。”李渊犹豫半晌,断然摇头,“现在不行。”
李世民愣住,“为什么?”
他话音才落,李建成已经急冲冲的走进内堂,皱眉道:“爹,李靖来了对我们很不利。”
“什么不利?”李世民不解问道,等到知道一切,也有些呆,突然骂道:“这个昏君,派李靖过来,明显是给爹穿小鞋。”
李渊一把捂住他的嘴,惊惶道:“世民,你胡说什么?”四下望了眼,李渊满脸惶恐。
李建成低声道:“爹,我进来前让所有的下人都回避了,无妨地。”
李渊这才松开了手,无力地坐在床榻上,“世民,你要能有你大哥的一半稳重,我也不会如此操心。买马的事情暂时放一放,一个王威就让我们小心翼翼,如今又来个精明的李靖,我们从现在开始,千万不能让李靖抓住什么把柄,如是让他参我们一本,所有的努力都是付之东流。世民,你不要再和刘文静往来了。”
李世民哦了一声,很是不满,却不好再说什么。
李渊又感慨道:“谁又想到,萧布衣成为了朝廷钦犯,世民,你一直都鼓动你姐姐嫁给萧布衣,幸好没成,不然我们只怕也要被牵连。”
李世民不满道:“好像当初爹你也没有反对?”见到李渊老脸通红,李世民叹息声,“其实我觉得姐姐没有嫁给他是你我的失败。”
李渊胡子撅起来,“你小子胡说什么,你姐姐真地要嫁给了萧布衣,现在你小子还能在这胡吹大气?”
李世民摇头道:“爹,萧布衣这人并不简单,我听说张将军亲自出马都没有抓到他,萧布衣两年内就能官至极品,这次逃得性命,说不准马上声名鹊起,成为一方义军霸主,到时候……”
“算了,算了,此事莫要再提。”李渊烦躁摆手道:“萧布衣不会和我们再有任何干系。”
“爹,不提这件事,你去见个人吧?”李世民皱眉道。
“谁?”
“你总说手上缺乏猛将,我最近给你联系上了长安大侠史万宝,如今已经到了太原。此人武功群,按我看来,不在刘弘基之下。”
李渊摆手,“所有的事情都缓缓,李靖来到了太原,我们不适合和这些草莽之人交往过密。世民,你先找个借口,安顿史万宝。建成,你留意李靖的动静,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向我通报。”
二子应诺,李渊轻叹一口气,喃喃道:“人活着,怎么就这么累?”
李渊觉得很累的时候,窦仲却是觉得烦。
窦仲是义阳郡地郡守,离襄阳郡并不远,一水之隔而已。过了汉水,就是襄阳。平日窦仲都是优哉游哉的过日子,可是最近的日子,盗匪横行,很让他心烦。可这并不阻碍他继续卖官捞钱。
义阳郡天高皇帝远,如今圣上又去了江南,依照窦仲的想法,在天下彻底乱了之前捞上足足的一笔,然后谋求后路。
现在盗匪不多还守得住义阳,可若是照眼下地度展下去,义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破,对他来说,过一天算一天就好。
眼下他就在等一个人,校尉许玄说有人花黄金十两要买个校尉当当,他现在就等着那人送上门来。
许玄带着那个年轻人到来地时候,窦仲觉得那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双眉如刀,神色从容。
懒得多想,窦仲懒洋洋的问,“金子带来了没有?”
年轻人微笑起来,露出洁白地牙齿,轻声道:“窦太守,金子没有带来,我其实是想向你借点东西。”
窦仲勃然大怒,霍然站起,呵斥许玄道:“你怎么做事,这种人也带来见我。”见到许玄不语,窦仲心中凛然,扭头望向年轻人,眼中突然露出怪异之色,颤声道:“你要借什么?”
年轻人笑起来,“我想要借兵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