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两天他们就察觉了。”在地上的亲兵翻个跟头起来,“察觉的还挺快。”
他们一万兵马从范阳离开,分散改装易形日夜急奔穿山越岭潜入淮南道,又分别从四面八方将楚国夫人围住,他们知道行踪并不会毫无破绽,知道这隔离围栏挡不住淮南道的兵马。
但他们的目的也不是不被发现。
“两天就足够了。”安守忠道,抬脚将死马踢开,“不用管那些兵马,他们再快,也赶不上我的刀快啦。”
跪地的亲兵双手呈上大刀,安守忠将刀举起。
“我要楚国夫人的头!去砍下楚国夫人的头!”
四周兵马齐齐发出吼叫。
“楚国夫人的头!”
“楚国夫人的头!”
吼声如雷声如海浪滚滚铺天盖地涌向不远处的一处营地,不断缩小的营地恍若风浪中的小船,起伏飘摇,忽隐忽现,忽现忽隐,不知道下一次消失还会不会再出现。
.......
.......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宋观察使跌跌撞撞上马,一脚蹬空,旁边的官吏们忙扶助。
“大人,此时此刻要冷静。”一个官吏低声道,“免得人心慌乱。”
楚国夫人就是淮南道的主心骨。
她遇险的消息传出,就是抽走了民众的心骨,没有了心骨的淮南道必将陷入混乱。
淮南道是楚国夫人的心血,楚国夫人交给了他,他要守好,宋观察使深吸一口气踩稳马镫,但下一刻一口气就散了......
楚国夫人如果真不幸,安稳一时的淮南道又有什么用,还是要完!
宋观察使翻身上马一声呜咽:“快去,快去,就是死我也要跟夫人死在一起。”
马匹带着宋观察使狂奔,身后兵马官吏乱乱跟随,所过之处引得一片惊慌。
长史站在府衙内呆呆。
“老爷老爷。”亲随抱着刀跌跌撞撞跑来,塞给他,“快,老爷快跟上。”
长史神情不知所措慌乱:“还是,不要去了吧。”
长史一向紧随楚国夫人,危险也不怕,这一次是怎么了?
“我以前不怕危险,是因为楚国夫人总能逢凶化吉。”他抱紧怀里的刀,“但这一次.....”
这一次敌人来的无声无息,深入了淮南道境内,可见凶猛厉害。
楚国夫人已经被围攻一天一夜了。
不管哪里的兵马要大批奔赴过去,最快也要两天的时间,这根本就来不及了。
这一次,楚国夫人,只怕.....
.......
.......
这一次,只怕凶多吉少。
虽然不想说,但事实就是事实,尤其是作为监察的中六来说,看到的都是人们不想看到的事。
他纵马疾驰追上元吉:“有些事要安排了。”
元吉点头:“叛军能这么顺利进入淮南道境内,一定有内应,尤其是那些商人一定要查清楚。”
中六道:“这个无关紧要了,大小姐曾经吩咐过,如果她有意外,我们要第一时间把武夫人送到武鸦儿那里,你看我们是按照大小姐的吩咐,还是先把武夫人送到小公子那里?”
元吉转头看他,似乎没听懂。
“我的意思是,大小姐如果不在了,淮南道肯定守不住,直接把武夫人送走,振武军跟我们淮南道就毫无关系了,如果把武夫人送到小公子那里,然后再告诉武鸦儿大小姐的真实身份,振武军与我们剑南道还可以继续合作。”中六道,“这样小公子或许能稳住淮南道。”
元吉看着他,木讷的脸上忽地一笑。
“这些其实都无关紧要。”他说道,“如果大小姐不在了,这些事都不用考虑了。”
什么意思?为什么?中六不解。
“因为大小姐不在了。”元吉道,“小公子,剑南道,我们,一切都不会存在了。”
剑南道经不起两次被砍掉脑袋了,李明楼如果不在了,单单靠小公子撑不起剑南道,小公子也撑不住了。
元吉的嘴角在笑,心在流血,这就是剑南道的命运吗?剑南道的主人总是死在不该死的时候和地方。
李奉安死在了众兵环绕之下,李明楼死在安稳的淮南道腹地。
多么可笑,多么讽刺,多么的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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