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叛军就只能向更西北之地逃窜,李明楼点头:“太原府不是我们的主要目标,我们是要围堵叛军。”
太原府那边主力是武鸦儿,方二点头明白,又道:“还有加急刚送来姜亮的信,项南给姜亮回信说助夫人,但最新的消息是,他既没有来相助,也没有趁机攻打京城救项云,他去打浙西了,还让明华小姐相助,明华小姐写信问小姐有什么建议。”
这个项南……真是可信又不可靠,李明楼道:“让姜亮给明华说,量力而行。”
李明华还算稳妥,也能经得起诱惑,不会贪功冒进为项南做嫁衣。
方二唤来信兵正要交待,有将官疾进道:“夫人!前线急报,都督已到太原府城!”
好快!李明楼忙问:“战况如何?”
河东道叛军八万多,一多半都盘踞在太原府四周,如山高险峻。
武鸦儿并没有那么多兵马。
时隔一年多两军再次交手,新仇旧恨战况必然惨烈。
武鸦儿也早有准备,但没想到………
耳边厮杀还在持续,他抬起头看着前方的城门,厮杀中不断有人掉落,血肉火光笼罩城头,太原府三字清晰可见。
这才五天,太原府的城门就被攻破了!
八万兵马呢?遇到的怎么算连三四万都到不了,而且无心恋战……
“都督!安康山还在!”
安康山!武鸦儿收回视线,抬手将弓弩射向城头,一杆正在燃烧的黄龙旗应声断裂,跌下城头,武鸦儿纵马疾驰踏烂龙旗入城。
城头上两个鸦军将朔方卫和武字两杆大旗插上,俯瞰城池里外鸦军追杀负隅顽抗的叛军。
“皇宫”这边已经没有了对战,躺满了叛军的尸首,以及被押着的哭泣求饶的太监女人……
“安康山呢?”武鸦儿问。
既然安康山在,不应该是这种场面,难道王力已经斩杀了安康山?
王力亲自率军破城,直杀向安康山所在。
“乌鸦!”王力从前方走来,神情古怪,“你来看。”
………
………
这里被称作皇宫,这间房布置的金碧辉煌。
尤其是那张宽大的金床。
金床上躺着一个穿着金丝袍的……人,与其说人不如说一摊肉饼。
武鸦儿站在床边俯瞰,他似乎这才想起,他没有见过安康山。
安康山成名的时候他还没出生,安康山盛宠的时候他跟着盲母仓皇逃命,安康山权势赫赫的时候,他是漠北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小兵……
等他一举救驾成名,安康山已经反叛,他们最近一次相见,隔着千军万马。
安康山是这个样子?
武鸦儿看着床上呼哧呼哧如漏风风箱喘气的男人,他的双眼已盲,口鼻中不时有血流出来,散乱的头发打结,身上的金丝袍凌乱,肚子上赫然有个大口子,血肉模糊,炎夏里苍蝇嗡嗡围绕,虽然被人驱赶依旧不散,腐烂的皮肉上还有蛆虫蠕动………
这不是新伤,所以并不是王力或者某个鸦军所为。
“军医说中了毒。”王力在一旁道,神情复杂,“肚子上的伤大概有十几天了,看起来是要置他于死地,但毒没毒死,刀也没有捅死,奇怪的是对方也没有再动手……”
这是为啥?让安康山这样不生不死的,为了折磨?
安康山怎么落到这种地步?谁能害他?
屋外有人疾步进来喊声都督。
“贾大将追上安庆忠部众,将其歼灭!”信兵道。
王力大喜:“安庆忠也被杀了吗?”
信兵抬起头道:“死是死了,但不是我们杀的,安庆忠当时已经重伤……混战中他就死了。”
搞什么啊?父子两个都重伤?王力瞪眼。
“都督!”有将官大步进来,拎着一个太监,“问出来了,安康山和安庆忠都是安德忠杀的!”
安德忠?武鸦儿和王力看向那太监,太监瑟瑟发抖跪地将事情讲来。
安康山病了很久了,眼睛看不到了,人时而清醒时而疯癫。
后来安德忠史朝到来,安庆忠在朝臣的说和下,兄弟两人化解误会,为了庆祝一家团聚在宫里举行宴席,宴席上结束后的半夜,宫里就打起来了。
先是安庆忠给安康山下毒,栽赃是安德忠谋害皇帝,带着人围杀安德忠,却被安德忠反杀,中了一刀。
安德忠又顺手给了安康山一刀,栽赃安庆忠弑父,不想安庆忠被下属背着跑了,安德忠忙着追杀,又有史朝分裂兵马,所有人都忘了安康山。
没想到安康山扔在这宫殿里竟然还没有死,太监们不知道怎么办,救不敢救,让其饿死也不太敢……
“我们就每天喂他一碗汤,他就这样活了十几天还不死……”
“我们还没想好去找大公子,你们就又打来了…”
太监哭哭啼啼说完,跪下来求饶,将官把他拎了下去。
王力听得无语,骂了声脏话:“这叫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