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面朝官们注意到,很快就打听出来,这些人是地方官吏,有的是现任的,有的甚至是叛乱中跑了的躲藏起来的原任官吏……
“女侯对各地发了征召令,原来这个选推监察使并不是只在朝官里选,只要是朝廷任命过的官员,都可以来参加推选。”
“御史台门下六品七品官咱们看不上,天下看的上的多的是。”
“更何况此次卫道监察使权限极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重利之下必有狂徒!”
“那也得看有没有命能享受啊。”
“总有狂徒不怕死!愿以命博青史留名的屡见不鲜!”
“糟了!”
一个官员想到一个可能。
“如果有监察使被卫道杀了,女侯岂不是有借口对卫道用兵?”
官员们对视一眼,刚打完一个卫道,她还敢打?
他们当然知道,如今卫道虽然不反叛,但因为兵马壮大,早就没了规矩,无视朝廷
但也不能说打就打,说有规矩就立规矩,总得慢慢来吧!
叛军可还没清除呢,她是要把天下再打乱?
而此时的侯府待客厅内,或坐或站挤满了人,有一青衫文士正在慷慨激昂:“………唯有打乱,才能重塑,才能让天下真正太平!”
屋中的人多数也如他一般神情激动,这都是为了自己意愿来的,但也有为了家人家族前程来的,神情便有些犹豫。
“还是有些危险吧。”
监察卫道这件事能不能做成危险,他们作为身先士卒的文官也很危险。
听到有这样的担忧,先前慷慨激昂的男人哈哈一笑。
“危险?什么叫危险?什么叫安全?”
他长袖挥动转看诸人。
“躲在乡野里,避在深山中,在城池里匍匐在叛军脚下?苟活于世,这就是安全吗?”
“我张靖堂堂七尺男儿这样活够了!”
但这并没有说服有些人,在看不清的地方发出嗤声“到现在才觉得活够了啊”“匍匐在叛军脚下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哈”
室内便响起低低的笑声。
青衫文士张靖没有丝毫羞愧。
“我先前苟活是因为身在危险中,死太容易了,死也太不值了!”他拍自己的胸口,“我满腹经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我少年得志选中为官,尚未造福一方,我不甘心就这样死了!”
他指着在场的人。
“你们呢?但凡今日来了,不管是自己想来,还是家人逼着来,谁心里没有一丝不甘?”
这话说的现场一阵沉默,谁能甘心,遇到乱世,所有的人生都被打乱了,改变了,活着突然没有意义了……
“以往是那些当兵的将官们冲在最前方,我这等舞不得刀弄不得枪的人没有半点用处。”
“现在不一样了,我身后有女侯,我跟那些兵将一样,能冲锋陷阵,能平定天下,能安民生息!”
“我张靖如果死了,也是为国为民,死得其所!”
人活着不就是求一个死得其所嘛,室内的人都不说话了,也没人嘲笑他的慷慨激昂……
站在厅外亦是风尘仆仆的刘范看姜亮:“这个人,你给了多少钱?”
捏着残存两根胡子的姜亮呸了声:“你这是羞辱我,从来只有别人给我钱,哪有我给别人的!”
他伸手指着开始讲述分析女侯此时设置监察使的好处意义的张靖。
“就算是我安排他这样做,我也能让他主动给我钱买来这个机会。”
总之,让他给钱是不能给的。
刘范不理会他,对室内的气氛很满意,对张靖这个人也很满意,在这乱世里这么久,他都要对人性绝望了,还好,人性只是藏起来了,只要遇到能遮挡住恶鬼人间的人……
但让大家意外的是,这一屋子里通过女侯考核的没有多少,而张靖也不在其中。
入选的惊呆了,没入选的也惊呆了。
按理说女侯的决议不能质疑,但真是不服啊!
张靖带着一行人,不止没选上的,还有选上的不少人冲去要问女侯给个说法。
女侯并没有像传说中那么难见,听到要见她,她立刻就过来了。
如传说中一样的如仙般女子出现,让嘈杂的大厅安静下来,直到她开口询问才打破。
张靖站出来为代表:“敢问夫人,我等没选上,到底哪里写的不对?”
推选的试题很简单,甚至有些莫名其妙,不仅问监察使该怎么做,还问今年多大家里有几口人爹娘安在否妻儿年纪身体如何……
张靖仔细的写了怎么削抢节度使的权利,怎么争夺民心,最后为了表明他的决心,还写明了自己孑然一身,无牵无挂。
他难道不是最合适的人吗?
李明楼让他报了名字,挑出他的问卷看了看,道:“你答的太好了,所以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