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腮红安静靠着她,没有说话。
就在这样温暖的气氛里,李令姝再度沉入梦境中,这一次,她是什么都不记得。
待再醒来时,李令姝怔怔躺在床上,好半天都没起来。
梦里的小腮红那么真实,它陪她玩,跟她说话,美好得让人不愿意醒来。
可一梦终了,一切成了空。
李令姝想着小腮红对她说的那句话,自嘲一笑:“你真的在吗?可我把你弄丢了。”
因为这个梦,之后几日李令姝都不太痛快,直到赫连荣臻下旨去东安围场围猎,李令姝需要跟着安排随行宫人,这才从悲伤里挣脱出来,开始忙活正事。
出行时间定在了九月底,还有十来天的光景,李令姝赶着忙了好几天,才把事情大致梳理清晰。
要去多少人,各宫安排多少人,带多少东西,安排多少车辇,这都是有定例的,但每一次都有意外,所以李令姝得把所有行事折都看一遍,最少要做到心里有数。
大概知道皇帝不会把这种事再交给自己办,这一次太后异常安静,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讲,只派了赤珠给她打下手。
宫中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激流暗涌,李令姝原本以为宫中会平静到她们启程去东安围场,结果赫连荣臻一道圣旨,直接划破了长信宫的宁静。
李令姝接到圣旨的时候,都觉得不可思议。
赫连荣臻这封圣旨直接道:端嫔郑欣宜品行不端,德行有亏,着褫夺封号降为庶人,挪入西凉殿,永不得出。
圣旨一下,慎刑司的高壮黄门当即进入碧云宫,直接卸去郑庶人锦缎钗环,押往西凉殿。
郑庶人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辩驳就被捂住嘴,她再也没办法在长信宫多说一个字了。
这一动作,很是吓坏了各宫宫人。
李令姝一路从坤和宫去乾元殿的路上,都看到宫人们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虽然陛下没下旨刺死,可进了西凉殿的人却是生不如死,不被里面的疯妃子们折磨三五个月,轻易是死不了的。
皇帝看似给郑家留了脸面,其实是在告诫郑英奇,朕要动你就敢动你,便是手五万大军,朕也全然不虚。
郑英奇到底有没有被震慑到,李令姝不知,只知道第二日郑英奇便上书要求送家中亲眷入京,并感谢陛下皇恩浩荡。
赫连荣臻是在膳桌上跟李令姝讲的这事,并且一边说一边冷笑。
“他打的什么主意,朕难道不知?索性余海是忠臣,张岑和莫英都不蠢,他们三个不跟郑英奇掺合,郑英奇就永远成不了事。”
“他能头昏脑胀听一个伪道,若不是领兵打仗的时候没蠢到家,朕早就夺了他的振国将军位。”
李令姝沉默地听了一会儿,说:“陛下,先喝口热汤,仔细凉了。”
赫连荣臻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并没有夸奖自己的意思,不由有些扼腕。
两个人安静地用了一会儿膳,赫连荣臻轻咳一声,又说:“你放心,朕不是不想要郑庶人的命,只是直接刺死太便宜她,怎么也要让她领教一番西凉殿才是。”
李令姝吃饭的手顿了顿,无奈地看了看赫连荣臻。
不看还好,这一看李令姝就看到他满脸的求表扬,只好说:“是,臣妾明白的,陛下用心良苦。”
赫连荣臻这才高兴,继续用膳去了。
李令姝却低下头,慢条斯理吃着碟子里的那块红烧牛筋,对于端嫔这个下场,她其实并没有态度感触。端嫔自己咎由自取,罪有应得,她走到今天这样生不如死的结局,全是她自己作出来的。
若她跟贤妃或者是惠嫔一样老老实实的,只是嘴上念叨几句,赫连荣臻也不会对她下这么重的手。
说到底,皇帝也不是神,不能罔顾人命。
端嫔到底做没做过,她做过什么事,郑英奇肯定心里有数,赫连荣臻动手,郑英奇就一句都不能辩驳。
李令姝原本以为这就是出行前最大的一场风波,却没料到两日之后,赫连荣臻再度下旨,这一次真是惊诧众人。
圣旨言:朕久病不愈,只原配皇后亲往南华殿日夜祈福,其心可表,朕如今大好,未尝无皇后祈福之念,未尝无神明之恩。朕感念皇后忠贞仁孝,自觉无法回应神恩,思来想去,唯有爱重二字最为得当。
李令姝捏着这份楚逢年特地送过来的圣旨,看得手都抖了。
这说是圣旨,但仔细一看,却仿佛皇帝的自白书,言辞之间少了几分严谨,多了几分动容。
皇帝继续写:绯烟宫贤妃冯氏,碧云宫惠嫔王氏,皆为太后慈心,但非朕心之向往。因其入宫时日尚浅,特封县主,准其还家再嫁。然朕身负神恩,自不能全太后孝心,自觉惭愧,唯同皇后加倍孝敬,方能全母子深情。
这份圣旨来得这样快,这样迅猛,甚至提前都没跟李令姝打一声招呼,就这么悄无声息把事情全都办妥。
李令姝看着看着,心里甚是破涛汹涌,哽咽两声,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她所求的,不过一心人罢了。
原她从未想过,从未盼过,事到如今,却发现自己也曾羡慕过。
天地之大,苍穹之宽,生而为人,当有人执手共度,才是漫漫人生。
楚逢年轻声说:“娘娘,陛下等着您呢。”
然而,她又何尝不是在等?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陛下: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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