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桑越看出了万宓儿眼里的抗拒, 便转过了头去, 假装没有听见这话。
他十分了解这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先前会那么说,估计也只是哄他, 当不得真, 可那话实在太好听, 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当真。
不过这姑娘可是吃软不吃硬的,硬来肯定不行。
所以这件事还是得从长计议。
之前他还想着若他就这么死了的话,最大的遗憾便也是没有再见这姑娘一面了, 毕竟这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姑娘。
但他也知道真实的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配不上她的。
可是, 他却没想到小和尚居然带着一品堂的人去找她了。
而且她还真愿意过来, 过来叫醒他,骂醒他, 拖着他出了那要命的混沌, 绝望,与对这个世界的木然。
如果说之前他只是对她有着朦胧的好感的话,那么现在这种好感就已经演变成了势在必得, 他已经深深爱上这个姑娘了。
就像子桑治一样。
他们子桑家的男人一旦看上了一个女人, 那可都是不死不休,一辈子的事。
之前子桑越还无法理解子桑治对耿王后的感情, 但现在他稍微有些了解了, 而且他很幸运,他遇上的姑娘是个开朗可爱又善良的好姑娘。
耿王后不如她。
这世上任何姑娘,皆不如她。
既然他内心已经产生了拥有她的奢望, 为什么不放手一搏呢他不像子桑治,那么懦弱,而他也比子桑治要来得自私。
看上的女人,就一定要拥有。
就如同盯上了猎物的野兽,他可以有无限的耐心,去等,去耗,等到猎物精疲力尽,毫无反抗之力的时候,便是他下手的时机。
“你舟车劳顿也累了,好好休息吧,我从明天开始大概就有很多事要忙了,估计无法亲自照顾你,但王府人多,你想要什么,想干什么,直接吩咐就是,在这王府,你有绝对的自由。”
说着,子桑越便转身离去了。
听到子桑越轻快的脚步声,万宓儿不由得的转身朝他的背影看去,看了好一会儿,她才松了口气“看来这货是真的想通了,不会再自己找死了,那我也就放心了。”
她转回头来,捧着自己的脸蛋看着月亮想,也许北越的民风她是比较喜欢,但她是南魏人,她只对南魏有归属感,是不可能一个人来北越定居的,而对她来说千里迢迢从南魏嫁到北越来,便是如此。
再说,她父母都在南魏,她怎么舍得离他们那么远。
她如今会居无定所都是那狗太子所害,不然她这会儿还在家中享福,做父母怀里的宝贝蛋子呢,想到这里,万宓儿就不由得心情有些低落。
“好想爹爹娘亲,好想回家,也不知道爹爹娘亲现在如何了,是不是很担心我”
这一路马不停的蹄赶路来到北越,万宓儿确实累了。
看了会儿月亮,她便回到了安排给她的房间,洗漱过后一躺上床就睡得人事不知,第二天到中午了都还没醒。
子桑越确实做到了他说的,给了万宓儿绝对的自由,万宓儿一觉睡醒不但没有任何丫鬟伺候,就连胖瘦二姑也不在。
对此,万宓儿不但不觉得失落,还挺开心的,因为没人在身边跟着伺候她自在多了。
而且她身边并非没人,只要她一叫,最近的丫鬟不论在干什么都会立刻丢下手中的活来听她的吩咐。
是以从这天开始,万宓儿就在王府过上了十分优哉的生活。
今日逛街购物,明日酒楼听戏,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玩什么玩什么,就算什么都不想干,吃了睡,睡了吃,猪仔一样活着,都没有人说她的不是。
而且好像整个北越王城都知道她是摄政王妃,对她都特别客气。
她再也不用蒙着脸上街,对自己的容貌遮遮掩掩了,这里的人就算惊讶于她的容貌,也不会对她生起旁的心思。
说实话,这样的生活确实是万宓儿梦寐以求的。
但她天生就多长了个心眼儿,这样的日子过了没几天,她就察觉出了子桑越的意图,若她猜得没错,这子桑越就是在用软刀子杀猪,想用这种自在又逍遥无忧无辜的生活腐蚀她的灵魂。
让她喜欢上这里,不愿意离开这个。
最后,就不得不当他的王妃了。
这哪能成
她可不想这样就被温水煮青蛙,煮成子桑越的王妃。
当王妃有什么好的,位高权重管的事还多,后院比一般三妻四妾的达官贵人要折腾多了,她自认管不过来,也不想受控于后院过自己不喜欢的生活。
就算那个后院是皇家后院。
所以。
她还是得走,马不停蹄的走。
想明白这事后,万宓儿就撸起袖子去找离开的机会了。
虽然从南魏到北越她确实十分劳累,但她已经休息够了本,养精蓄锐好了,不等这个精神好的时候走,等真被腐蚀了,那可就走不了了。
于是。
她悄悄的叫来了王府里一个年幼的小丫鬟,摆出慈眉善目的脸问“最近你们家王爷都在忙什么呢成天不见人影的。”
小丫鬟一听,立刻便以为自家王妃是想王爷了,便笑眯眯的道“王爷正在上书封妃的事,旨意应该很快就能下来了,王妃莫急,过不了多久,王爷和王妃得到封妃大典便可以举行了。”
本来只是想打听一下子桑越的行踪好乘机跑路的王妃“”
t要不是她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是不是封妃大典都开始了她才知道啊有这么先斩后奏的吗
不行,跑路这件事绝对不能再拖了。
万宓儿藏起了内心的惊讶,表情淡定的想,子桑越想娶她,她若直接对他说想离开北越,他肯定不同意,以子桑越在北越的权利,就算他表面上同意了,她也不一定能离开王府,所以必然不能直接告诉子桑越自己要离开的事。
胖瘦二姑虽然能干,但也不能将这事告诉她们,她们本来就是子桑越的人。
如此想来,她身边唯一能够勉强信任的,居然只有那失踪了好几天的变态抖慕容寻了。
想到此人,万宓儿是一边忧愁,一边认命,她假装不经意的跟丫鬟说“对了,跟我一起来的那个白衣男子呢,他去哪了,这些天我怎么一直没有看见他。”
“那位啊,还在王府大牢关着呢。”
“”
万宓儿怀疑自己听错了,于是掏了掏耳朵。
丫鬟大概也很疑惑万宓儿居然不知道这件事,但还是老实道“王妃您没听错,王爷说那位是行刺王妃的刺客,已经把他关起来好些天了。”
“看来我真是太过忽视这个人了。”
就连他悄悄被子桑越下了大狱都不知道。
万宓儿心虚了一秒,而后便出门让人带她去王府大牢看看那位据说已经被关了好些天的旧友。
如今万宓儿在王府的自由度和权利都极高,自然没有人阻止,是以很快万宓儿便被带到了王府那潮湿的地牢中。
见到了盘腿坐在牢房里的稻草上拿稻草编蛐蛐的慕容寻。
“你总算是想起我来了。”
慕容寻头也没抬,很是认真的编着手中的蛐蛐,因为被关进了大牢,他已经有好些天没洗澡了,不但身上洁白的衣服变得脏兮兮的,就连头发也乱得不行。
不过,身上的伤看起来倒是都好了。
然而对慕容寻这种大洁癖来说,伤好不好是次要的,没有办法洗澡,清洁自己,这才是最为致命的。
万宓儿内疚的在牢房门口蹲下,抓住牢房的柱子看着牢房里的人,一边让身边的人都退出去“我想跟他聊几句,你们出去吧。”
“是,王妃。”
领着万宓儿来的人很快便退得干干净净。
见身边的人都已经退了出去,万宓儿才压低了嗓子跟慕容寻说“我说,以你的本事难道还能逃不出去,你为什么要乖乖坐牢啊,还坐了这么多天。”
“当然是为了你。”慕容寻勾唇一笑,扭头看向万宓儿,“若是我一早就将自己的底牌掀出来,让子桑越知道了我的厉害,还有谁能带你离开北越”
万宓儿一听,这话也很有道理,不由得更愧疚了。
慕容寻这变态为了她蹲了这么久的大牢,甚至都顾不上自己的洁癖了,这是多么可歌可泣的变态情啊。
“所以你现在来找我,是决定要离开了。”
“确是如此。”
“那好,其他的你都不用担心,我来安排就好,等时机成熟,我便带你走。”
“不用我带你离开地牢”
“不用,这小小的地牢不但困不住我,也困不住我的耳朵跟眼睛,这王府里发生了什么,我一清二楚,子桑越如今忙着整治耿家的人,就算你在这几天逃了,等他抽出空再追你时,怕也是来不及了。”
“如此甚好。”
慕容寻到底也是剧情中的人物,对于他的能力,万宓儿还是非常信任的,所以说定了要离开的事后,万宓儿便高兴的回去了。
与此同时,一只信鹰也飞入了王宫,落到了子桑越伸出的胳膊上。
他垂头将信鹰身上的字条取出,看向字条上的字,随即勾唇微微笑了“居然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可惜我水还没烧温。”
虽然他给了万宓儿足够的自由。
但王府中却到处都是他的眼线,他并不觉得她能成功离开自己的视线,因为不管她去哪里,他的“眼睛”都看得到。
既然如此,就无所谓给她多大的自由了。
甚至就算她直接对他提出她要离开,他都不会阻拦,甚至会让人送她离开,奈何这小姑娘防备心实在太重,最终还是选择只相信自己。
和那个叫慕容寻的男人。
对于这个男人,子桑越一开始还有些警惕,但现在却不太在意了,若她真的将他放在心上,不可能现在才想起有这么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