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这样对付陈枫,却又没得选择。
也许,木棍激射出去的力量太大。陈枫被击倒在地,一动也不动,仿佛死了一般。
等了许久,还不见陈枫爬起来,方媛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观察。
陈枫插着木棍仰面倒在地上。他的脸色比白纸还苍白,肩膀的伤口处不断涌出殷红的鲜血,白色t恤都染成血红色了。
陈枫?方媛轻轻地叫了声。从伤口看,陈枫虽然伤势严重,却没到致命的程度。她不知道,陈枫为什么一直倒在地上不爬起来。难道,是痛得昏迷过去?
方媛还想上前,没想到,陈枫突然睁开眼睛,直挺挺地站了起来,紧紧地盯着方媛,嘴角露出一丝邪笑。
方媛吓了一跳。难道,陈枫刚才是故意假装昏迷引她上前?
方媛后退了几步,手上紧紧握着随身小刀:陈枫,你......
陈枫?陈枫看了看方媛,又看了看肩膀上的木棍,破口大骂:陈枫这个笨蛋,怎么又受伤了!
说话间,陈枫随手拔出木棍,脱下衣服包扎伤口。在进行这些动作的时候,他脸上看不到一丝痛苦的神情,似乎受伤的身体是别人的。
方媛手心上冷汗涔涔,一股凉气直冲脑门。
他来了!陈枫的另一重人格终于出现了!那个极度凶残的变态杀人狂终于出现在方媛面前!
密室凶魂(七)
2006年8月6日,清晨7点50分。
方媛有些紧张,眼前的这个陈枫让她产生一种无名的压迫感,虽然他看上去是那么优雅、英俊。
人还是那个人,但眉眼间的风情却相差十万八千里。一个是奶油小生,一个是铁血浪子,两种截然不同的人格却在同一个躯体中反复交错。
嗨!你好!我叫陈奇,你呢?他的笑容很挚诚。
陈奇?方媛疑惑地说,你是陈枫的......
我是陈枫的哥哥。但可惜的是,我没有属于自己的身体,只能暂时借用他的。陈奇仰面向天,伸出手指,去抚摸金色的阳光,眼神充满了虔诚。
很久没有出来晒太阳了!这个世界还是那样美好!陈奇收回目光,凝视着方媛,眼神暧昧,似乎在欣赏一件艺术品般。
方媛还没遇到过这么胆大的男生,竟然眼皮都不眨一下,明目张胆地盯着她看。
你真美!陈奇情不自禁地感叹道,你是我见过的女孩中最美的。
听到陈奇的夸赞,虽然心脏依然在砰砰直跳,方媛还是莫名地感到一阵暖流。女孩就是这样,即使是不喜欢的男孩,也希望对方能欣赏自己。
陈奇,你......方媛停顿了一下,还是接着说了出来。你知道不知道,你仅仅是陈枫的另一重人格?
另一重人格?陈奇笑了,他是他,我是我。我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人。我说过了,我只是灵魂无处安身,只好借他的身体暂时寄托。除了身体,我拥有一个完整的人应该拥有的一切:独立的记忆和思维能力。所以,请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很高兴能遇到你,能否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方媛。
方媛?好名字。我喜欢你。
陈奇看上去没有一点心机,说话直截了当,仿佛不谙世事的儿童般。这样的人,居然会是谋杀曾英杰、秋水、周光明、万寥海的凶手?
方媛定了定神,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单刀直入:陈奇,你能否告诉我,为什么要谋杀曾英杰、秋水、周光明、万寥海?
谋杀?陈奇皱了皱眉,我睡了很久,刚刚醒来。你说的这些人,我一个也不认识,更不会去谋杀他们了。
方媛长长地舒了口气:那陈枫为什么说你极度凶残?
极度凶残?陈奇脸上呈现痛苦之色,没想到,像他这样的懦夫,居然会如此评价他的哥哥。
方媛不死心,继续问:你的意思是说--他在撒谎?
嗯,他的确在撒谎。原因只有一个,他希望我死!陈奇脸上的痛苦之色更加浓郁了,我死了,就不会再打扰他,不会再借用他的身体。可是,谁又知道,我的痛苦?我一生下来,就无父无母,无亲无友,甚至连身体都没有!我只有在他疲倦的时候悄悄醒来,借用他的身体在这个世界中游荡。即使这样,我也被他们视为精神病患者,被岐视、捆绑、打骂......我在这个世界的生活,是如此悲惨,比孤儿还要孤独,谁又能理解我、关心我、爱护我?没有,一个人也没有!
看到陈奇如此痛苦,方媛不禁有些同情他。的确,在这个世界上,陈奇只是一个孤独的过客,所有人都用有色眼镜看他,所有人都远离他,所有人都害怕他。原因只有一个,他是异类,一个没有身体而有独立人格的异类。
你妈妈呢?方媛还抱有一丝幻想。
她?陈奇恨恨地说,她只顾着和别的男人偷情,哪有时间管我。六岁的那年,我将事情告诉了爸爸。结果她被爸爸狠狠地揍了一顿。从此,她就再也没对我好过。别的小孩都有糖吃、有玩具玩,可我却什么都没有。爸爸忙于工作,经常很晚回来。她就罚我进黑橱柜,将我关在里面,一关就是一整天。
有一天,她出去了,整整三天没有回家。而我就被关于黑棒球柜里,整整三天,没喝过一口水,没吃过一点食物,差点被活活饿死!
陈奇的眼中流露出恐惧的眼神。难怪,对他来说,那是一段不愿回忆的日子,那时他还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啊,在那密不透风的柜子里被困了几十个小时,饥饿、干渴、孤独、窒息等等,又岂是他那样一个小孩能承受的?
一个人的心灵成长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但最重要的时刻不是在青少年,而是在最初启蒙的童年。陈奇的身世已经够悲惨了,还摊上这样的母亲,让人嘘唏不已。
不知不觉中,陈奇渐渐地靠近了方媛。
你知道吗,我的妈妈很漂亮的,就像你这么漂亮。陈奇开始笑了,笑得还是那么灿烂阳光。
我像陈奇的妈妈?方媛仿佛意识到什么,宛如一个受惊的小鹿,心里打了个哆嗦,本能地想往后退。
可是,晚了。
善良和同情让她过于松懈,以至于让陈奇轻易地靠近她。等她嗅到危险的气息时,陈奇已经开始了他的捕猎。
一个强壮有力的胳膊缠上了方媛的颈脖。
耳边传来陈枫的狞笑声:方媛,我忘了告诉你,我十五岁那年,在妈妈熟睡时,我就是这样把她活活地闷死的。她当时也像你这样,睁着大眼睛,不敢相信似的,拼命挣扎。我喜欢看她那时的眼神,祈求、无助、害怕、恐慌......你知道吗,我一生最快乐的时光,就是看这种眼神。
方媛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头晕脑胀,四肢无力,因为缺氧,脸蛋胀得通红,浑浑噩噩似乎要睡过去。
突然,陈枫狂叫一声,胳膊不再扼住方媛的颈脖,而是拼命在自己脸上抓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