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望远镜,游飞一脚踏在身前,凝视着前方,看着不远处的日军营地,游飞沉声说道:“老高,咱们要撤往彬文那了!”
“撤退?”高永泰失声嚷道,高永泰望着一旁的向参谋长,向德飚只是手指指了指天,然后对向德飚报以苦笑。
“狗日的杂碎!”向德飚怒声而斥,子女卖命,父母无能,这是何等的悲哀。
“师长,咱们搞一搞小鬼子?”高永泰两眼通红的走到游飞的身旁,轻声说道。
游飞放下望远镜,看了高永泰一眼,冷哼道:“要不呢,我来到阵地,难道是为了跟你套近乎?”
高永泰只觉得心里热乎乎的,两只手不由的是兴奋的搓了起来,这人恨起一个东西来,只要是到了一定的程度,便能以将他人之痛苦为本身之快乐了,虽然不知道提倡,却也是个实情。
虎贲之姿啊,这是游飞对信一联队的评价,对敌人的实力总是以最为客观真实的去评断,你才不会为自己的情绪所左右,避免放下不可饶恕的错误。
“这段时间,赶紧的将战死的弟兄的尸首给找个僻静的地方掩埋了,埋深一些,洒上石灰,做好隔层,别让小鬼子的狗闻着味道,惊扰了弟兄们,这事儿若没办好,咱们的罪过可就大了!”游飞仿佛是在呢喃自语,一旁的高永泰却是赶紧连声的应下。
应付眼下的困境,没有最好的方法,更没有最优的解决方案,必须要静下心来,一点一点的扣拿,争取以最小的代价达到最大的目的。
“今晚的佯攻计划照旧,只是临时有变,在天亮之后,要对日军发起一阵猛烈的攻击,这也是为咱们明晚的撤退打下一个伏笔!”游飞冷声说着,如完全依了他的意向,最好是跟小鬼子死干到底,而不是什么退防。
高永泰沉吟了许久,这才说道:“师长,撤退可是很伤士气的事儿!”
这一次,游飞破天荒的没有发飙,而只是凝神的看着远方,高永泰的话,游飞如何不清楚,只是,人生便是充满了无奈和狗屎,有时候你还就是不得不顺从了他,他也清楚的知道这么做并不是十分的妥当,但是他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为不欲为之事,人生一大悲哀。
高永泰在话出口之后就差点抽自己一大嘴巴子,这话可不就是自己找抽嘛。
“今晚,我与众弟兄同在!”游飞声音不大,却是坚决非常,透着不容任何人劝说的味道,一旁向德飚只能是无奈的苦笑,师长大人的疯狂他是很清楚的,只要不是光着膀子领着士兵们打冲锋,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天还没热呢,高永泰就觉得自己的额头开始冒冷汗,倒不是为了师长的安危着想,而只是因为师长若是在旁督军,那种压力光是想一想就让高永泰表示很好很强大。
“昨日,红衣军团可以说是为你们立了楷模表率,接下来,我不希望你们146旅成为259师的笑话!”游飞眼神凌厉,说出就要做到,这是游飞的执拗。
“是!”高永泰大声的吼着。
向德飚这会儿倒是有点同情压力很大的高永泰,可怜的娃儿,汗水不断的飙,看把他给吓得。
红衣军团将信一联队的挽马炮兵营给端了,这可以说是废了信一联队的一只胳膊,也是让259师在对信一联队发起攻击的时候不必要面对那么大的火力覆盖,红衣军团的居功至伟,不会有任何的人会脑残到眼红嫉妒。
游飞拄刀而立,在落日的余晖中如同一头龇牙恶狼,盯紧了眼前的日军部队。
“参谋长,麻烦你亲自跑一趟,将命令传达到137旅和新兵旅,顺便帮我将王烈给叫过来!”游飞凝声说道。
向德飚点头后飘然而去。
第三百零六章 黑夜中的獠牙
三月的风,冷而湿,这天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下起瓢泼大雨来,煞是让人无法揣度,如同女人阴晴不定的心情一般,总是充满了迷雾一般的色彩。
战壕前,一个钢柱一般杵着的人影依旧挺拔而立,没有一丁点儿的轻飘,稳重如山,手中拄着的鲨鱼皮磨砂的刀柄已经被重重的捏的太久太久,半眯半睁的眼睛中隐隐显出寒光。
“师长,回去歇歇吧!”一旁,146旅的旅长高永泰哑声唤道,高永泰只是陪伴在一旁,也是比不得师长这一站就是几个小时如定海神针一般动也不动的硬朗,当一个人有疯狂的执念的时候,信念是一种不倒的图腾,能给予人无穷的潜能。
游飞悠悠的说道:“老高啊,我听见弟兄们的游魂在向我诉苦呢,这个时候,你让歇歇,岂不是打我的脸嘛!”
高永泰神情忐忑,如小媳妇一般紧张的搓着手儿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往常大旅长的派头。高永泰明白,师长从来没有敲打下属的习惯,若是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不高兴的情绪出来了,那就是真的不高兴了。
游飞浑身都是充满着力道的,不曾敢因一时的顺畅而有所放松,肩膀即便如铁,也难挑如山的重担,战要战出国魂军威,也须得为千万弟兄的身家性命着想,每一个士兵背后就是一个站在门前翘首倚望的母亲,他不得不慎之又慎。
严以律己宽以待人是狗屎,严以律己更要严以律人,和稀泥只会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而不可能是让事情朝着好的方向去发展,将一切可能变质的苗头扑杀于起始,游飞行事果决而霸道,宁为天下人痛恨,也要固执以往,做自己分内该做的事情,行自己职权之内的法度,否则,又如何敢自称仰俯无愧于天地!
“开始执行吧!”游飞冷声说着,眼中寒芒若针,紧锁牙关的他这时候心中若万鼓雷动,血液开始奔腾,如果有可能,游飞更愿意自己是一名战士,像是黄埔江边,与众弟兄陷阵向前,向前,再向前。
“是!”高永泰大声的吼着,然后转身去执行袭扰命令了。
游飞凝望着另外一侧,那是绝笔峰的方向,在黑漆漆的夜晚,他自然是什么也看不清,只是那里,有他的生死兄弟,唯一剩下的好兄弟,那个胖乎乎的傻小子,这会儿怕是饥寒交迫的在凌厉的寒风之中指挥者军士们在进行着一些战斗准备了吧,游飞嘴角泛起柔和的笑容。
东风破,战鼓擂动,喊杀震天,像是憋屈了万万年的亡魂,这一刻,259师这边整出了天大的动静,只是出击的部队却只是两个连队的兵力,大部分的士兵还只是卖力的吆喝着卖嗓子,轰鸣的是一些放在铁锅里的鞭炮,阵阵回响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更是显得声势浩大,偶尔的几发野炮,却是实打实的望着敌人的阵地轰炸而去。
这种光是败阵势吆喝,却是完全没有派出多少兵力的佯攻,说实话,并不是259师的所长,只是一直以来,259师都是深深的受到游飞的不择一起手段,只要求最后胜利结果的实战主义的影响,行事自然也是从来都不求什么规矩法则,将事情做起来还就真个是显得相当的顺风顺水。
高永泰恭敬的站在游飞的身边,以往,若是能够主动的攻击小鬼子,高永泰肯定是会削减了脑袋的挤着打头阵,只是让师长大人就这么杵在自己的身旁督战,高永泰却是觉得这等压力绝对不是他所愿意面对,气儿都有点儿喘不过去,这仗就更是没法打了。
黑灯瞎火的,游飞也很难将战场上的情形给看清楚,这就是夜战,近战称雄,直接硬碰硬的较量,是考验勇气与智慧的最佳结合的战场,稍微的怠慢都是会带来巨大的伤亡,259师对夜战并不陌生,在深山老林多年的游击作战经验,教会了他们到底应该怎么样在黑暗中保护自己的同时打击敌人。
日军指挥部,信一土况一听到那么大的声响,原本已经躺在床上的他几乎是从床上蹦起来的,光明正大的攻击?信一土况可从来没有想过什么时候中国的军队有这么大的勇气和魄力,毕竟白天的时候还是打得中国军队抬不起头来。
信一土况想也没想,赶紧的赶到火线现场,有着强烈危机意识的日军士兵们已经在军官的指挥下疯狂的对来犯的敌人进行还击。
信一土况稍微观察了一下战况,便是皱起了眉头,因为他发现大部分的枪声只是在自身阵地这边响起,而259师却是看不见人影,闻其声而不见其人,必有怪异之处,只是这当口信一土况也不敢胡乱的下命令,生怕因为不得当的命令而给部队带来灭顶之灾,宁愿多次的失误也不要一次的失败,这是信一土况的信条。
只是过了约莫有半个小时之后,连最是激动的士兵这时候都是有点感到不对劲了,因为他们刚开始还能隐约的见到对方的一些身影,到了后来却是什么也看不到了。
“停止射击!”信一土况大声嘶吼着,任是他再好的脾性,也不能容忍自己就这么的让对方给耍了,这可是一个大大的羞辱。
原本喧嚣非常的阵地马上哑火,空旷的大地便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的事情一般,显得如此的静寂祥和。
信一土况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这个时候他需要冷静的判断对方的目的,而绝对不能够被对方激怒,否则他就将落入对方的算计之中,经过两三天的对峙,信一土况已经是相当明确的了解到他的敌人游飞是一头狡如狐恶如狼猛如虎的一个恶徒,一个做事情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恶棍。
信一土况嘴角咧过一丝冷笑,小胡子微微的翘了起来,对中国历史战事颇有研究的他也是知道中国人向来喜欢玩这么一套真真假假的迷魂法,博的就是对方的一时怠慢,只是信一土况是绝对不会就此而怠慢的。
“命令部队严阵以待,今夜将是个不眠之夜,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我倒是要看看是对方吃了我们,还是我们吃了对方!”信一土况大声命令着,他从来就不怕应对挑战,对手越是强大,他才越是感到兴奋,也更加的充满了昂扬斗志。
一直在观察着战场形势的游飞这个时候却是皱起了眉头,指挥官在大后方是不能够像是在第一线那般对战事的最新进展和一些细微之处有所察觉的,从底层一步一步的爬上来的游飞最是知道这一点,这也是他对259师的军官如此苛刻的要求,一定要他们身先士卒的战斗在第一线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