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轶扣着面颊,不明所以。
“哈哈,你被人嫌弃了!”一个声音突兀地传过来,宋轶看过去,正是执金吾卢君陌。
“怎么,你还不明白吗?一大早你的容貌就已经征服了整个中尉军,中尉军将士很想对你表达一翻同情。”
我勒个去,整个混蛋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刻薄了,就因为那日她提了一声豫王妃?
宋轶下巴一抬,道:“同情什么的不需要,卢将军只要把醉香楼的银子还给我便好。”
醉香楼的银子?
卢君陌想笑,蓦地对上宋轶的脸,他便有些笑不出来了。宋轶的眼清澈沉静,露在面具外的一张嘴,唇瓣小而饱满,不施胭脂也红得娇艳欲滴,下颌的形状不尖不圆,恰到好处,此刻那下颌正微微扬起,肆无忌惮地朝向自己,卢君陌突然就感觉到手指好痒,好想将那小下巴捏在指端摩挲,让那双饱满红唇心甘情愿地迎在自己,完全诚服在自己的淫威之下。
下意识地别看脸,卢君陌自觉得心跳加速,呼吸有点不顺畅。
娘的,至于吗?不就是传言犀利了点,你一个堂堂镇国将军,残缺的尸身见过无数,怎么就能无法直视我这张“丑脸”了?
宋轶气不打一处来,被别人嫌弃和被曾经亲近的人嫌弃,那感觉是截然不同的。
“喂,我说,不用嫌弃得如此直白吧?我好歹是个女子,也是要尊严的!”
生气的时候,嘴角会下意识地抿着,这种感觉……好熟悉!
卢君陌的眼睛突然就瞪大了,不可思议的眼神倒是把宋轶吓了一跳。
她能忽悠过刘煜,可不表示能忽悠过卢君陌,某些习惯性的东西还是得改彻底点,于是她眉眼一弯,笑眯眯地看着卢君陌,道:“莫非卢将军突然大发善心,想收了我?可是我心中已经有人了。”
提到那个人,卢君陌整个人都不好了。
韩延平回到国学画院,迫不及待地重新铺开纸笔,调出朱丹彩墨,迅速落笔,将那个镌刻在脑中的印记迅速落于纸上,仿佛生怕因为自己的迟缓让美人消失一般。
作画十余载,笔下从未有过的流畅,那种顺其自然水到渠成,让整幅画卷成为他最杰出的一幅作品。
若说之前给容贵妃画的那幅有六成相似,这一幅则达到八成的相似度,也更完美。
画毕,韩延平还意犹未尽,看着那幅画卷,舍不得挪眼。晾干墨汁的半个时辰内,他都没移开一步,最后将画卷好很顺手地放入袖笼里。
申时末刻出宫,天色微暗。经过朱雀大街时,碰到一匹飞奔而过的马匹,韩延平躲闪不及,摔了一跤,骑马的人勒住马缰跳下来,连声道歉。虽然说的汉话,但语气和声调却有些怪异。
韩延平本有些魂不守舍,并没有注意到这些,跟对方客气了几句,便离开了。
那人的视线落在地上那卷画上,随手拾起来,本欲追上去还给韩延平,一阵风吹过,画卷打开,人像尽落眼底。
刘煜的马车从皇城出来,只看到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跨上马,飞驰而去。无论是他上马的动作,还是坐下宝马,都显示此人身份不凡。
“派人去查查,吐谷浑可是有人提前潜入泰康城了?”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争锋
在宋轶得到织造局送来的拼接无痕的巨大画布,终于可以动笔时, 吐谷浑使团进京了。
身为鲜卑慕容氏, 容贵妃的建议开元帝当然很乐意听从。使团最后被安置在汤泉行宫, 宫中连摆三日筵席,百官弹冠相庆。
吐谷浑此番的目的很明确,他们想开通长江下游通路, 意在于刘宋睦邻友好,互通有无。慕眭亲自带上丰厚贡品朝拜, 诚意拳拳,开元帝封其为陇西王。
“宋先生对这位陇西王怎么看?”容贵妃听得消息, 忍不住问这宫里看起来最有见识的宋轶。
“前有北魏封的西秦王,后有宋室封的陇西王,以附属姿态, 陪衬两大强邦,成为三足鼎立最稳固的一环, 慕眭可是比其他几位慕容皇室出息得多。”
其他几位自然是指的那几个燕国, 偏生容贵妃就是出自于最没出息的那个南燕, 听得此话, 不禁眯了眯眼。
“虽然是大实话, 但说出来难免刺耳。”
“大实话刺耳,总比无中生有的流言蜚语来得好。不是吗?”
“你啊,还真是得理不饶人呐。”
宋轶搁笔,面瘫脸圣光高洁,“昨日我见到豫王殿下, 他绕道而走,难保不是因为听了这些流言,嫌弃我的容貌。”
容贵妃掩嘴轻笑,“本宫怎么听得你前日里见了他,开口便问他要一百零八两银子,还是当着卢将军的面,你不要怪他记恨你,在谁面前丢脸都不能在卢君陌面前丢脸啊。何况,本宫听闻曾经你不惜花费数百辆银子为他送花送各种玩意儿,怎么就舍不得这点银子了?”
宋轶无奈道:“正因为曾经豪掷千金,这才囊中羞涩捉襟见肘,再则,这一百零八两我纯粹是被人讹的,不讨回来,心头自然不舒爽。”
容贵妃摸摸下巴,遥望远方,“按理这两位都是不缺银子的主儿,又都位高权重,怎么被你追债追成这样,还死活都不松口呢?”
宋轶叹了口气,“男人无耻起来是没有底限的。”
容贵妃点点头,深以为然。
“对了,明日皇上移驾汤泉行宫,本宫会陪王伴驾,你去不去?”
“难道我还有选择吗?”
容贵妃很实诚,“当然没有。”
宋轶很想送她一个大白眼,但美色当前,颇觉跌份,转而说道:“那这全景图?”
“本宫相信你的眼力,记不全,总能记住不少,相信这几日耽误不了多少进城。”
“贵妃娘娘还真是抬举在下啊。”
“你受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