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场面异常混乱!
呼厨泉放眼所及之处,没有不乱成一团的地方。
虽然没有旁观者看得那么清楚,但后队遭袭的消息一传过来,他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被人抄后路的后果,不用人提醒,他也知道有多严重,那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事实上,两军对阵的时候,这种情况根本就不可能发生,可谁让他眼里只有那个可恶的白马少年呢?两支骑兵相对而行的速度又实在太快,结果就造成了这桩悲剧。
而悲剧这东西,往往和雪崩一样,只要有个开始,很快就能形成连锁效应。眼前的乱相,正是由此而来。
就在呼厨泉发现不对,想要调整阵型,回身迎战的时候,迟迟不见的去卑带着他的残兵,潮水般涌了过来,迎头和正在转向的援兵撞在了一起。
场面顿时就乱了。
胡骑乱了,青州军可没乱,刚刚从战场脱离的赵云,带着四百义从又杀了个回马枪!
他攻击的目标,不是正和败兵搅成一团的呼厨泉,而是援兵的队列中段。就像是一把锋利的手术刀,赵云这一击,无比精准的切在了呼厨泉军的前后结合部上,把整支骑兵切成了前后不相连的两段。
前军乱,中军的联系被切断,后军更是在遭受方悦、秦风的两面突袭,呼厨泉气势如虹的攻势瞬间被瓦解,远在他琢磨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就已经变得风雨飘摇,朝不保夕了。
“去卑,你这混蛋,你在干什么?好死不死的,你往哪儿跑不好?为什么偏要冲我的阵势?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老子……老子也被包围了!”直到看见了去卑,呼厨泉这才算是把这口闷气吐出来。
他指着乱成一团的溃军,大声质问:“你不是说形势还不错吗?只要我攻得猛一点,你就能打破包围圈吗?混账啊!这就是你说的形势还不错?”
“我……我也不知道啊。”去卑双眼茫然,满脸无辜,“刚才确实不错,持刀斧的重甲兵好像是累了,后队已经拉开了一段距离,前面也只有一千多步兵拦着,可谁知道突然就……”
一边说,他还一边回头张望,眼中闪过深入骨髓的畏惧:“谷蠡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快,快撤啊,汉军杀上来了,那些刀斧手,他们不是人呐!马跑不开,就不可能和他们力敌。”
“还跑个屁!”呼厨泉大怒:“你没听见我说什么吗?我也被围住了,都是你的错!”
“……”去卑本来就晕头转向,被呼厨泉一喝骂,更迷糊了:“你,你也被围了?怎么可能,青州军不是一共只有两万人吗?围我至少就动用了一万多人,哪儿来的兵再围你呢?”
“蠢货!”呼厨泉强行压抑着,才没一刀挥上去。
他能怎么回答?告诉去卑,敌人未增一兵一卒,就把自己的后路给堵住了?告诉他,自己也很蠢,甚至比他更蠢,给他找点心理安慰。
“谷蠡王,还是求援吧,向单于求援,汉军没多少人,不可能把咱们的两万大军全都给围上。”
“混账!”呼厨泉忍不住了,飞起一脚,把去卑给踹下马了。
人怎么能没志气到这个份儿上?自己这边是一万骑兵,敌人则是步骑混杂的一万多人,战力又不低多少,凭什么要求援,要撤退?还两万大军一起上就围不住了,大伙儿千里迢迢杀过来,就是为了让人围不住的吗?
“随我来,打了这么久,那些刀斧手已经筋疲力尽了,强弩之末而已!跟我上,杀光他们……呼嗬!”
他迅速判明了形势,转身迎敌,很容易被溃军从身后冲散队列,何况,大哥也不会看着自己不管,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迎面杀来的敌人。只要能重挫敌人的锋锐,溃兵的士气就能恢复,到时候就可以绝地反击,让汉军自吞恶果了。
“让开马头,让开马头!”单于的弟弟,谷蠡王都冲上去了,亲卫们自然没有落后的道理。数百亲卫追在呼厨泉的马后,用匈奴话大声向溃军命令。
但没有人肯听,那些被吓傻了的部族武士在军阵前推搡哀嚎,非但令骑兵的战马无法加速,并且将本阵冲得越发摇摇欲坠了。
“砍!”呼厨泉咬着牙吐出一个字,然后猛提缰绳,迎面冲向汉军那个持斧的猛将。
不能任由对方就这样闯过来,否则不待汉军动手,光是溃兵就可以将自己的队伍冲垮。几百名护卫见主将主动迎战,也呐喊着冲了上去。他们一边用脚跟踢打着马腹一边挥刀,砍翻一切挡在面前的活物,顷刻间便在乱军中开出了一条血淋淋的通道。
为了保持整个族群,不惜将最弱小的那几只咬死果腹。这是狼的生存之道,杀人者和被杀者都觉得天经地义。东阳之战中,珠帘倒卷的经典一幕没有出现,溃兵们被血光吓醒了,哭喊着向两翼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