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看这样子,不把东西吃光,老陶也不会说正题,王羽起了个带头作用,运筷如飞,风扫残云般的吃了起来。
武将吃东西的速度都不慢,一桌子菜很快就没了大半,王羽将将吃了个八分饱,就在这时,陶谦开口了。
“鹏举,对眼下的徐州,你有何想法?”
王羽缓缓放下筷子,眉头微皱。
现在的徐州,乱成了一锅粥,直接或间接参与的势力,已经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稍微沾点边的诸侯几乎都卷进来了,若说有什么想法,无非‘一团乱麻’四个字了。
但显然,陶谦想听的答案不是这个。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从陶谦借张宁之口向自己发出邀请开始,老人就已经在布局了,为的就是今夜的会面。他的目的当然不是摆鸿门宴,而是要向交待后事了,除了已经残破的徐州之外,老人要交给自己的,还有寄托。
没错,就是寄托。
无论是对青州人物的关注,还是在生活方面对青州的效仿,陶谦似乎相当乐于将自己代入为青州的一份子。除了寄托了梦想之类的情况外,王羽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
现在他问起自己对徐州的处置,想必也是想与自己印证一番吧?
这般想着,王羽缓缓开口:“现在的徐州很乱,但未尝没有脉络可循,根由就在于我骠骑军的强势……袁公路等诸侯一方面有扩大领地的需求,另一方面也不想看到我军继续壮大;陈汉瑜等地方豪强怕青州新政影响到他们;下邳那边则是……”
“担心失去现在拥有的权势地位。”陶谦接过话茬,继而长叹一声:“子猛着相了,其实做个安乐的富家翁又有什么不好?宁为太平狗,不为乱世人呐!”
“也是小侄考虑不周。”
陶谦一摆手:“不怪你,怪不得你,老夫本来也想再撑几年,至少等你彻底平定了河北才……唉,命不由人,也是无法可想。”
再叹口气,陶谦突然话锋一转,问道:“鹏举,你可知道,老夫为何甘冒天下人的讥笑,徐州上下的不满,一直甘为青州附庸么?”
王羽一滞,这个问题他倒是想过,不过从未想得太深,谁让陶谦三让徐州的典故给他的印象太深了呢?既然连徐州基业都肯让,让别的好像也顺理成章了。
其实,政治上的联盟,往往都是很不靠谱的。历史上,曹操和袁绍最初也是一对好朋友,后来小伙伴们反目,还不是轰轰烈烈的打了一场官渡大战?后三国时代的孙吴联盟也非常不牢固,双方互相提防还来不及呢,又哪里会这么尽心尽力的支援?
先前的让军倒也罢了,青、徐可是毗邻在侧的!按照远交近攻的国际惯例,除非共同面对某个难以对抗的强敌,想让青州军打头阵,当炮灰,否则徐州根本没有支援青州的理由。
就连公孙瓒,在河北大战初期,对王羽也是多有轻慢和提防的,袁术更是小动作不断,最后干脆撕破了脸。一直尽心尽力,不计得失的支援王羽的,也只有陶谦了。
仔细想想,王羽觉得自己先前得出的结论,果然太草率了,陶谦怎么看也不像是理想主义者啊。
他有些滞涩的说道:“陶公的抬爱,羽……”
“其实,老夫就是在你身上看到了大汉的未来!”陶谦语出惊人,把闷头狂吃的魏延都给吓住了,差点被噎到。
“陶公何出此言?”王羽惊诧莫名,他在青州推行的诸多政策,连幕府的僚佐和自家老爹都多有不理解的地方,陶谦怎么会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何况,陶谦第一次让军的时候,自己还没来得及施政什么的呢,只是打了几场仗罢了。
陶谦正色道:“鹏举,你认为大汉衰落的根由是什么?”
“是……门阀?”王羽不确定的说着,青州新政的核心思想,就是消除世家门阀的影响,其他的都是围绕这个核心而设下的,这一点,他想瞒也瞒不过。
陶谦脸上红光一闪,高声道:“对,就是门阀!门阀,乃是天下大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