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结果呢?
要不是想到自己和刘虞都没有几天命好活了,没必要太较真,魏攸真想破口大骂一通,将刘虞给骂醒,让他承认自己的错误。可现在,已经没这个必要了,就让他自我安慰到底吧。
“魁头应该不是不肯来,可能是骞曼那个少不更事的家伙又和他闹腾起来了。蹋顿、弥加、素利他们则是被徐晃和田楷给挡住了。又或者前面两仗咱们输的太惨,他们不敢来了……”
可能是自知难以幸免的关系,刘虞对名声格外重视起来,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把魏攸当成了后世的史官,一定要说服对方,让对方将自己行为的正义性和合理性记载在史书上,为后人所瞻仰膜拜。
魏攸还能说什么?只能顶着寒风和歪理的双重折磨,苦苦忍受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刘虞就被一阵鼓角声惊醒了。
一阵恍惚之后,他终于清醒了些,意识到自己不在梦里的洛阳城,入耳的嘈杂声也不是宫廷里的鼓乐,而是公孙军开始攻城的信号。
“取我衣甲来。”用手臂在榻上一撑,他就要起身赶往城头。
虽然明知败局已定,但鸟兽尚且贪生,何况是他?他还指望着多撑几天,撑到各路援军赶到,反败为胜呢。他自信,只要自己登上城头督战,就足以令士卒和百姓士气大振,争相效死,不为别的,就凭他刘虞响当当的大名!
但这一开口,他才惊觉,喉咙很疼,说出来的话也是沙哑难听,浑身上下竟是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这症状很像是……受了风寒?
生死关头,风寒也顾不得了,只消还有一口气,就得上城督战再说。得了风寒,不会立刻就死,城被攻破,却是生死立判呐。
让近侍扶着,刘虞强撑着登上了城墙,把魏攸给吓了一跳。
“主公,您这是……”
“算了,贼军还没动手,莫非是天良发现了么?”刘虞有气无力的摆摆手,开了个不大高明的玩笑。
魏攸顾不上附和,神情严肃的指指远处:“敌军打造了一些攻城器械,正要运过来,怕是很快就要开始攻城了。”
“……原来如此。”刘虞落得个没趣,讪讪的敷衍一句,抬头时,一眼就看到了魏攸说的攻城器械。其实也就是一些云梯罢了,还有一架制作粗糙的冲车,不过,对现在的居庸城,却足以构成最沉重的一击。
“有使者过来了,是劝降的?”魏攸的喊声响起的同时,刘虞也看到了那一小队向城墙靠近的人。他们举着盾,走得很缓慢,不像是来攻城的,更想是来交涉的。
有那么一瞬间,刘虞也有些动摇,这可是对方主动来劝,如果言辞得体的话,自己要不要忍一时之辱呢?
然而,还没等这个念头发芽,发酵,刘虞便浑身一震,像是裸身掉到了冰窟窿中一样。只见两面大盾一开,露出了一个披头散发,被五花大绑的囚犯。
押送的士兵一脚踹在那人的屁股上,直接摔了个狗啃泥,另一名士兵快步抢前,一脚踩在那个倒霉蛋的腰上,一手抓着对方的头发,将其硬扯起来,露出了一张满是血污的脸。
“刘使君,可认得此人否?”
“……是王将军!”刘虞仔细分辨了一下,很快倒抽了一口冷气。
是王门!
“我家将军有令,如今你已无路可逃,若肯早早自缚出降,向我家将军磕头认错,饶你一命也不是不可以。若要一条路走到黑,那也无妨,只要你别后悔就行……”
说着,喊话者挥挥手,两名押送士兵各自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剔骨刀,应声俯下身去。随即,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了狂野,惊得城头守军差点握不住战刀。
众目睽睽之下,那几人竟是将王门活剐了!
没人觉得公孙瓒残暴或是怎样,这是个崇尚忠义的时代,王门这样的叛徒,怎么收拾都不为过。只是这场景太过恐怖,让城头的守军感到了彻骨的冰寒。
“公孙匹夫,公孙匹夫,你怎敢如此,不怕天下人悠悠之口么,不怕……”刘虞又气又怕,指着公孙瓒的将旗,破口大骂。只是风寒剥夺了他的大部分力气,守军人人胆寒,谁也不敢替他当传声筒,公孙瓒又哪里听得到他的骂声?
反正公孙瓒也没指望刘虞能投降,否则他就不会开出磕头认错这种苛刻条件了。远远看到刘虞恼羞成怒,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公孙瓒心怀大畅,挥挥手,喝令道:“敌胆已丧,传令攻城!”
“呜呜……呜呜……”
鼓角长鸣声中,公孙军潮水一般涌向了居庸这座孤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