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得越高,看得就越清楚。
因为居庸城附近的地势太过平坦,没有登高临望之处,所以,站在城头的公孙瓒是第一个发现异常的人。
让他感到奇怪的无非两件事,第一,青州军表现得太从容了。没有仓促遇敌的慌乱与不安,胡骑全军攻上来之前什么样,现在就还是什么样,连将旗和地面的角度都没变过——始终斜斜的指向前方。
如果是计谋识破,弄巧成拙,即便王羽和将领们无惧无畏,可以保持从容,士卒们能每一个人都做得到吗?显然不能。
此外,虽说没有列阵,但从公孙瓒这个角度看过去,青州军的队伍,并非表面上看上去那样完全杂乱无章,而是隐隐有规律可寻。
队伍最前面的是骑兵,中间是具装铁骑,两翼是轻骑,整体队列呈略微内凹的形状,两翼轻骑在前,中路重装骑兵在后,像是一轮半月。
只考虑两支骑兵的行进速度,这倒没什么,反正青州军列的是行军队列,而非临战阵型,轻骑负担小,比重骑走得快也很正常。可若真是这样,那重骑的甲是什么时候披的呢?
公孙瓒可是沙场宿将,对骑兵的理解,遍数当世,也没几个人能出其右。
就算是轻骑兵,临战前,都要让战马休息一段时间,放缓行进速度,骑手下马步行,即所谓的养马力。换成重骑兵,若是一路就这么从蓟县跑过来,用不着接战,自己就趴下了,马可不是骆驼,从来都不以耐力见长。
青州军发现敌人后的第一次减速,很可能就是在换马,以及披甲,既然如此,他们就应该有时间整队才对。然而,他们没有,而是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冲上来了,以公孙瓒对王羽的了解,他认为这里面一定有说法。
不光是骑兵,后面的步兵也有问题,因为公孙瓒看到了摧锋营的重铠步兵。
披甲问题,在这些重铠步兵身上同样存在,甚至更严重些。比这更奇怪的是,这些重甲步卒没有如通常那样密集列阵,而是平均的分布在队伍两侧,就像是保护着中军的两道墙。
这也很不合理,如果重甲兵因为披甲耽误了行进时间,他们的位置应该在队尾,或队伍中央,而不是两侧。重甲步兵的攻坚能力很强,当做前锋或者预备队都有道理,就是没有将其打散,放在两翼的道理。
实际上,如果忽略青州军阵中央乱成一团的步卒,单看前面的骑兵和两侧的重铠步卒,脑海中会不由自主的勾勒出一幅图画——就好像是一头牛,一头发了狂的牛,它低着头,露出尖角,身上披着厚重的铁甲,正合身猛冲过来!
尖角是它的武器!
它的身体同样是!
而一路狂冲过来,积累的庞大气势,更是令它的武器威力倍增!
所以,公孙瓒更换了鼓点,慷慨赴死之心消退,代之的是期待与激动。
“贤弟,让愚兄看看,你今曰如何破敌!”
……
“破赵?”王羽剑眉微轩,徐晃的解释让他很高兴,“伯珪兄果然知我。很好,一切顺利,传我将令,全军突击,一鼓击破胡虏,让幽州军的兄弟们看看咱们骠骑军的本事!”
“喏!”徐晃大声应诺,提着大斧,大踏步的离开中军,准备去一线指挥作战。
这一仗,王羽虽然身临前线,出兵的方式更是出人意表,但却罕见的听从了众将的谏言,没有身先士卒,而是留在了中军。
当然,从某种角度而言,这一战的中军看起来更危险些,因为匈奴人摆出了蝎形阵,打的就是让过先锐,先从中军下手的主意。因为胡骑的整体机动力更高,青州军看起来也无可回避。
“咚咚咚……”
青州军的鼓手也变更了鼓点,大风起兮云飞扬,踏山梁兮铁蹄扬,在破阵乐的激励下,骠骑军成军以后战无不胜的骄傲,对胡虏祸害中原的愤恨,多曰按兵不动而来的焦躁,同时爆发出来,士气瞬间攀升到了极致。
“突击!全军突击!”太史慈纵声高呼,大吼声有如霹雳闪电,在十数万马蹄掀起的狂风暴雨之中,依然清晰可闻。
“杀!杀胡啊!”另一侧,魏延扬刀断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