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意思是……”公孙度微微一愣,放下煤块,转头打量着王羽的脸色,迟疑问道:“这蜂窝煤的制作方法,不会保密?”
王羽微笑颔首,答道:“升济兄如果率军北进,就是为国拓边,别的忙或许有鞭长莫及之虞,但输送物资,保障将士们口中食,身上衣,本将还是可以尽些心力的。”
公孙度盯着王羽的脸,眼神和刚才观察煤块时差不多,连王羽纤毫之间,最细微的神情都不想放过。
良久,他摇了摇头,喟然长叹道:“某这辈子也算是阅人无数了,但你这人,某看不懂,一点都看不懂……也罢,反正来也来了,东西也看了,某也累了,转不动那许多心机了,如将军不弃,就劳烦将军将您这平北策从头给咱说一遍,某洗耳恭听,绝不打岔。”
说着,他将手中煤块往托盘里一丢,拍拍手,走回自己的位置,正襟危坐,果然是摆出了洗耳恭听的架势。
他也想明白了,王羽就是个妖孽,连群英荟萃的中原都没人能治得了他,自己和他斗心眼,那不是班门弄斧,自找不痛快吗?还不如干脆点,光带着耳朵听,对方说的在理,这事儿就好好合计合计,不在理,那就将来再说。
自己没本事猜他的心机,还分辨不出什么对自己有利,什么有害么?
见公孙度如此作态,王羽也算是松了口气。
摆平这老家伙的难度,不比解决伯珪兄简单,最麻烦就是要软硬兼施,而且还要把握好度。费了这么多力气,说到底,就是想在对方没有任何情绪的时候,让他好好听自己说明一番,现在,这个目的终于达到了。
王羽更不迟疑,清清嗓子,开始讲述起他的平北策来。
比起最早向公孙瓒提出的那个版本,现在的这个经过了几个月的推敲,自然更加完善了。但公孙度和柳毅都没空注意这些细节,从王羽的第一句话开始,他们就陷入了极度的震惊。
如果王羽不是在开玩笑,这平北策的内容和名称还真是挺相符的。在草原上建城,以胡人的法子统治胡人,听起来异想天开,但结合辽东的情况来说,还真就有那么点道理。
辽东虽然是汉土,但这里的子民就不说是全部,也应该有**成以上都有胡族血脉,但他们都以汉家子民自居。不说其他,公孙度认的那位便宜干爹,其家族不就是几十年前内附的鲜卑部落演化而来的吗?
而公孙度治理辽东的办法,也是半汉半胡,反正就是怎么便利怎么来,这些年过来,不就是好好的吗?
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个办法是可行的,问题是,王羽是怎么想到的呢?公孙度可不认为王羽随便派几个眼线、探子在辽东收集点情报,就能让王羽看出其中奥妙,没有切实的和胡人打过交道,谁能这么清楚的把握住他们的心理?
他憋了一肚子疑问,却因为自己说了绝不打岔,没法问出口,只能耐着姓子往下听,暂时将此事归结到徐荣身上。
“大方向是这样,为了保证建城的顺利,以及后期的物资往来输送,开始建城的地点,就应该尽量选择交通便利的地方……这些天,我研究了一下,觉得有几个地点还是不错的……”
说着,王羽拨开了身后的卷帘,将后面的边塞舆图显露出来,在上面指点着,说明起了自己的构思。
公孙度等人再吃一惊,首先是为了那张做工精细的舆图,草原人没有画舆图的习惯,辽东将军府虽然讲究些,但客观条件摆在那里,画出来的舆图也都是意识流的。能把山水的位置大致标示清楚,就可以当做军事机密藏起来了。
王羽这副舆图虽然也是越往东,越往北就越模糊,但就幽州长城内外、辽西一带的描绘,那是相当之清晰的。
公孙度心道:难怪公孙伯珪那么轻易就把鲜于辅给抓到了呢,有这种舆图在手,抓鲜于辅那不就是亮眼猫抓瞎老鼠吗?
柳毅在一边也是眼热得很,恨不得把舆图印在脑子里,回头临摹一张出来,哪怕只有五六分相似也足以。
这么精密的地图都有了,王羽准确的在地图上指出那些位置绝佳,历来被草原各部视为风水宝地的适宜建城地点,也就不足为奇了。
柳毅和公孙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那里看出了跃跃欲试之意。他们先前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现在有了青州军在背后的物资支持,还能免费得到一座城来安身,那北进的成功几率自然比自己张罗大得多了。
现在唯一的疑问就是,王羽开出如此优厚的条件,难道就是为了安辽东和幽州两家的心么?他不会觉得光是开优惠条件,就能收拢住人心,不被反噬吧?若不然,这其中还有什么别的说法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