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2 / 2)

火器的事情,不用说已经是被泄露了出去,齐熏之又被狠狠斥责了一番。这回齐天可没闲心嘲笑,朝廷发下来的军需金已经用完,这买粮的钱只能是齐堡自己补上了,这两兄弟回去都少不得闭门思过,罚去几年的用度。

瞭苍送来的军粮已经全部用完,还是只能从那名匿名的商人处购买,只是这一次,除了米粮外,那商人不知为何又送了好些竹竿过来。

章博渊见了那竹竿后,突然有了主意。那一夜,北陆照旧来袭,登墙梯才刚一靠近城墙,北陆的士兵才刚一上梯,无数的竹竿往外撑来,墙梯失了中心,都是翻了下去,士兵如同落石般,滚了下去。

竹竿退敌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花溪城,那边的若儿却是乐开了怀,她总算是可以帮上傲世一把。

雨一直不停地下,登墙梯失效后,北陆那边停歇了几日。

又过了几日,突然又听到探子来报,说在远山城外的山林间,多了无数的北陆的开山队。

第二日,就见城外推来了好些投石车,山石飞上了城墙,士兵们躲避不急,或被砸死或被砸残,城中伤员陡然增加了不少。

军医人手告急,木卿君也是四处帮忙了起来。城墙被毁,融复海也跟着采石补墙。傲世则是在了兵士百姓之间四处走动,安慰鼓舞。

齐放见了这些,心中也是感伤,远山城这般下去,也是撑不得多少时日。

这时在中帝都的假炎炙也是心火燎燎,他此次派了齐放前去,原本也只是试探齐堡的忠心,并不知北陆会联合了瞭苍一起攻城,此时再派了茅洛天前去,已经是远水救不得近火。

齐堡之中,两名太上接连收到家书军情,越看越是恼火,先是火器的消息外泄,三房没讨得什么脸色,又是军粮告罄,大房也被好好骂了一通,再看到战事胶着,齐放父子等人都是深陷囫囵,两名老者都是茶饭不思。

章博渊也是有些为难,眼看城防一日差似一日,还不如抢了未败之前,议和作罢,玉阙这边将金纹钢的矿源让出一半。

议和书递送到了北陆那边,哪知送回来的消息却是让齐放等人很是恼火。北陆此次派来的正是今鳌这块难啃的骨头。

今鳌虽是武夫出身,但战略权谋无一不精,对了谈判之法也是擅长,就算见了章博渊这样的伶俐嘴牙也是不让半分。

他听了玉阙肯让出过半金纹钢的开采权后,只是冷笑一声:“一半也可,但玉阙那边需再让出手头的一半矿权给瞭苍的冥川王。”难怪北陆军这般强横,原来当真是跟瞭苍勾结了起来。

章博渊和齐放都是心知,如果远山城的矿藏真得让了大半出去,玉阙以后的军防就要一落千丈,这战事只怕不得不拖延下去。

城中的阴雨还是连绵,远山城中只得日日开着军事会议,这雨好不停歇,分明是人为之雨,只是不知哪一国的有了如此通天的本领,有人能行呼风唤雨之术,这世上难不成真有大六灵瑙齐全的大圆满神通者,能改变天地之意。

雨已经是下了足足十天,城中的低洼处,已经有了些积水,傲世见大伙儿商讨无果,就一人在了城中四处巡查着。

如注的雨水从天幕上划落,傲世身为水元之体,在了雨中行走也是畅快,脚下突地一滑,地上铺着块破兽皮,水溅在了上头,又流了过去。

傲世盯着那兽皮,脑中划过了什么。

接下来的几日,远山城中很是安静一片,今鳌也不着急,就等了里头的人出来投降。

“有了风岭风娘的祈风之术,远山城的火器又算得上什么。”他喃喃自语着:“金镶堂的那些个骚娘们也是有些手段,能打听到火器的消息,要不然,这趟行军也没得那般方便。”

“将军,”传讯兵跑了进来,脸上带着狂喜之色:“在了远山城后头埋伏的弟兄们来报,里头的兵士和百姓都先后撤离了。”

今鳌有些不信,远山城的守军可是由齐放和章博渊带领的,这两人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只是,等他带着军队冒着雨感到了远山城外的时候,也是欣喜若狂。

被雨水冲得发白的城门大大的敞开着,城墙之上,一名兵士都没有。玉阙的军队当真丢弃了远山城,他原本只是想获得一半的金纹钢,如此看来。

兵不厌诈,虽然看到前头的空城景象,他依旧命令着军队在了城外等候。雨水依旧倾泻而下,近万北陆军队和几千瞭苍的军队都在了城外小心地等候着。

足足一日一夜,里头没有丝毫动静,城里一片死黑色,连雨水落下的声音都听不清了。

今鳌这才放下了心防。北陆的军队呼声震天,一气往了空无一人的远山城中杀去。

军队马蹄激起的响声穿透了雨幕,人如同潮水般涌进了远山城。

城里伸手不见五指,每家每户都是没了人息,北陆的军队冲进城里之后,勉强点起了火把。

一声巨响,城门紧紧*合拢,在了城墙之上,突然传来朗朗之声:“今将军,你可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只听得一声龙吟,周边响起了皮革破裂之声,无数的水柱冲入了人群,这些在了北边高地从来不经水患的兵士们还没来得及叫上一声,就被冲刷了出去,淹死无数。

连日来的降雨,让城中的大小河道全部积满了水,齐傲世更是命令人将城中的排水道淤积堵死,远山城里秘密修起了好些泥土堤坝,远山城俨然成了小水库。

今鳌在了水的冲击之下,跃上了城墙,看着身后连呼救声都被积水瞬间吞没的士兵,他心里的杀意已经是怒腾而起。

脖颈间却横上了一抹冰冷,今鳌回头看去,只见一名白衣男子横剑而出。今鳌的身子早就是不近凡兵凡枪,这时却感觉到了一阵疼意。

闪电雨声之中,男子的脸时隐时现,眉目如画般俊逸,他的嘴角带着抹温和的笑意,只是身后的那道青龙之形和那把利剑却让人没有丝毫亲切之感。

“今将军,你记得,你欠我齐傲世一命。”男子手中的剑突然没了踪影。

今鳌站在了高墙之上,看着滔滔流水,卷走了上万雄兵,怒吼了一声,只身跳入了洪峰之中。

傲世看着他的身子在了水里浮浮沉沉,只是含笑远送。

北陆和瞭苍的军队溃败之后,都立刻送上而来降书,天边放晴,碧空如涤。

齐放对了这一战,也是心有余悸,看着自己那两名不中用的儿子,再看看那日一人指挥了全局的齐傲世,他的心里也是惊疑不定。

齐傲世,你究竟是如何打算,他观察了自己的这个儿子好些年,他隐忍成性,胸怀大才,好不容易离了家,又怎么突然就到了这远山城。

他立刻又想起了另一人来,正是章博渊,城中之事,无论大小,章博渊都是和齐傲世商量一番,这两人又怎会在了短短时日里,结成了这般的主仆情谊。

正在齐放暗自揣摩时,却听到外头,章博渊走进门:“远山城大捷,齐兄再得一子助力,齐堡他日的声势更上一层,可是大喜。

齐放还是不明,章博渊将连日来发生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傲世和凝海王如何相识,两人又结为义父子。傲世却不忍家中老小,丢弃了他国爵位,一定要回国的事情也是被他一番贴油加醋,顿时精彩不少。

齐傲世却主动来求见了。只见他才一进门,就突地跪地道:“爹爹,傲世多年来多有不敬,还请恕罪。”

这一声“爹爹”已是迟了足足十年,即使是齐放这般的铮铮男儿也是听得一愣。

眼前的少年这些年已经成熟了不少,这会儿在了地上,看着自己时也是眼含赤诚,没了少时的疏离,没了那分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