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时还满脸轻巧的北陆玉阕两军,退出来的时候,却是完全走了样。
普通的兵士根本连冰原来渡口都跨越不了,河面看着虽然是结着厚实的冰块。哪知队伍才刚催马前行,冰面就应声破裂。
好些马儿收不势,落进了冰窟窿里头,活活冻死了。连着兵士们也是冻伤无数,茅洛天和龙、步都是脸色吃紧,连忙停了行军的步伐。
若儿只是有些惋惜那些军马,冰原上头,哪能靠了这些外来之马胡乱就闯了进去的。
她看着人群之中,斐妄往了这边看来,两人眼里满是笑意。说起在冰原骑马,队伍中也只是两人才知道要如何行走。
她往了冰川那头看去,只见前方雪雾迷蒙,算算日子,这时应该是冰原的昼季。
冰原骑马之法和导犬都一样,是打小就必须学得。一般的弟子还是学徒时,稍会写道术防身后,就必须开始学习骑马之道。
要知道冰原辽阔,靠了脚力行走也是不实际,所以在能抵御冰原寒冷之后,每人都是必须学会骑术。
说起这事,若儿还是心有余悸,也许是她散漫惯了,寻常冰原弟子老就学的骑术,她还是入原的第二年才学会的,自己的第一堂骑术课,还是在了斐妄的指导下完成的。
五十在旁护着,斐妄在了前头牵着,也是战战兢兢,只因为马背上坐着的若人也是抖得不成样子。若儿在了这比寻常马匹还要高大上许多的“雪里飞”身上,连地底下都不敢看上一眼。
手中的那根用了冰葡萄藤修剪而成的马鞭都不利索了,见她实在是抖得厉害,全身僵硬,五十在旁说道:“若儿,你也是不用惊慌,全身放了轻松,将自己的一副身家都托给了马儿,两眼平视前方,双脚一蹬,就会跟了离弦的弓一般飞了出去,这滋味可比在了凤见长老的那头紫凤身上安稳多了。”
在了五十的心里,在了空中,脚下根本无所依托,而骑在了马背上,至少下面还是看得见地的,自然是要踏实上许多。
若儿心里嘀咕着:“哪能一样,紫凤可是灵兽,脚下的雪里飞可是只不听使唤的笨马,不同人性的。”
前头的斐妄见了还是僵硬地杵在马背上,心知在这样下去,也不知她要拖沓到了什么时候,手下一扬,只见雪里飞立刻疾驰了起来。没有在冰原溜过马的人可是不知道,冰原一片白茫,马快行起来,脚力比一般的马儿要快上数倍。
冰原的雪里飞之所以能在了各种雪地和冰面上快行,也是因为脚下装了器阁专门打造的一种名为蹄链的防滑蹄铁。
前方的风雪一起涌来,若儿“啊”字还没叫出口,一口雪风兜了个够呛,她嘴里连着“五十,斐妄”两名,人马合一,已经跑出了好远。
“哎呀,我刚才只说了身姿眼神,还没和她说要怎么使唤缰绳和马鞭呢。”五十有些发急。斐妄全身抖了一下,苦笑道:“已经来不及了。”
那奔跑的马印还来不及被雪掩盖,前方马儿已经停了下来,在了冰川旁来回先逛着。两人找到若儿时,连个人影也瞅不见,只见了根葡萄丫子如同墓碑一般竖立在了一个雪洞旁边,里头的人连哼唧声都没了。
兵家有云,人之气一而盛,再而衰,三而竭。这用在了若儿的学马这件事上,却是一回摔,再回跌,三回爬,总算将摔倒的姿势从了倒葱栽到狗*爬到马后吊挂到马上甩威风。
想到这些,她全身都是起了鸡皮疙瘩,不禁又为那些可怜的不懂得冰原行情的马儿掬了把泪。
“到底是怎么回事,”北陆的三皇子看着自己拉车的马儿也是跟着全军覆灭,只是冰原这冷风也是一阵寒过一阵,他将全身掩在了雪袄里,又将车上的每处缝隙都用了金箔包上,但依旧挡不住冰原的冷风。
若儿冷眼看去,冰原里的风是往了人的骨子里钻的,你裹得再多也是枉然。更何况那些道元不丰的普通士兵,早就是腿脚不利索了,又被突然破碎的冰川河面一惊吓,更是士气全无,往回撤都成了问题。
而除兵士之外,百里焰漪的情况也是有些不好,她身上虽也是穿得厚实,偏又是火元之体。女子身子偏寒,只能是运起了身上的道元,来支撑一番。
烈明痕身子壮些,这时又想献上些殷勤,哪知他刚一拉开衣口,那破碎的河面上突然又过了一道冷风,河面又成了完好如初的模样,只是冻得烈明痕又是寒颤一阵,停下了手中的解开衣服的扣子。
茅洛天一番整顿之后,一眼落在了若儿身上,只见她和常人不同,一身水蓝单衣,连了衣帽袖口都没用厚袄遮挡,心里也是奇怪,见了茅洛天朝了自己看来,若儿只是盈盈一笑。
“少夫人,”章博渊在了后头看着,问道:“你可知过冰原渡口之法?”若儿看了傲世一眼,只是见他盯着一旁冰原渡口的那棚子下的冰柱,也是想起了自己先前入了冰原也是因为那乌龙的断冰事情。
“我不知要如何抵御严寒,渡口原本有引渡之人,这会儿却是空无一人。”她指着那冰棚里的倒挂冰柱子,说道:“你们可是要上前试试那些冰柱,我当年也是吃了那些冰柱才进去的。”她想起当年的丑态,又看了傲世一眼,却见了正若有所思的摸着腰间那条炎色腰带。
茅洛天听罢,看着冰棚子下倒挂的那些冰柱,也是将信将疑,他再命了庖丁和布衣上前破冰,两人也是大力之人,哪知那冰柱竟然坚硬无比,任凭两人用了刀刃还是拳力,居然也是震撼不得,这些倒挂的冰柱还会辨敌认人不成。
章博渊上前一看,嘴中说道:“这是千年寒冰,用了普通的刀刃还真是撼动不得,少夫人...”
众人的又是齐齐盯在了若儿的身上。
055 夜空如霓眩心目
若儿见自己再次成了众矢之的,眼却是似有若无的瞟了斐妄一眼,心里暗恼他跟个没事人一般,也不知葫芦里买了什么药。
若儿也懒得搭腔,很不情愿的走到了乔、朱两人身旁,谢绝了他俩递过来的砍冰的家伙,走到冰柱前。说起来,距离上一次断冰,已经有好些年了,她已经有些记不得当时的情景了。
她的手轻轻的搭在了冰柱上,“心珠”在了她手腕间流转着,耳边传来了阵话语:“你回来了,”她手猛地一缩,两旁的乔、朱听到了她的呼声,晶莹剔透的冰晶落在了她的手上。
庖丁和布衣看着也是面红耳赤,这么两个大男人使了劲还不如一个小娘们上前看似轻巧的一摸,冰柱是下来了,只是冰原之行却依旧艰难。
先不说被若儿握在手中的冰柱却是没有一人可以生受的住,寒气如同能蚀人心肺般,更别说是要人吞了下去。
云芍帝姬也是火元出身,这会儿也是吃不消了,在了一旁不肯前行。
茅洛天上了战场无数,却从未带过这样歪腻的军队,心里无奈,只好命着下面的人马,先行回了乌业城,再做打算。
原本还算整齐的队伍这是也是七倒八歪,马车没了马匹使唤,躲在了马车上的娇贵公子小姐们,也只好是跟着下了车来。
刚回了乌业城,就见碧色怒气冲冲的等在了夜亭门口,若儿见情形不妙,只是躲闪却来不及了。碧色冲到了人前,突地一愣,看着北陆里头的花惹娘和步辇云,脸色大变,她回忆着那日在了北陆商办里头,正是这名女子。
若儿心知不妙,连忙上前跑了过去:“碧色,你先听我说。”
花惹娘也是注意到了碧色,说起来她俩早就都过手了,这时再见面时,嘴里刻意说道:“我说这名标志的姑娘是打了哪儿来的,原来是芳菲坞的小辈鬼杀藤韩碧色,你娘亲可还好,可是还没活活窝囊死。”
“花惹娘,不得多事。”金奴在旁说道,步辇云也是在喝阻道,而一旁的三皇子,很是垂涎的看着碧色。
三皇子也当真是个好色之徒,先前见了花惹娘他就眼馋了好一阵,只是顾忌着她和步辇云似乎有些关系。再听金镶玉说花月谷的女人大多数保养的极好,可别是惹了个和自己母妃一般年龄的老女人,这会儿见了一脸怒容反而别有味道的碧色,又生了坏心思。
金奴也是烦恼着三皇子一直跟在了自己身旁,这会儿若是能将他的注意力转移了,也是在旁讨着巧。
若儿在了碧色耳边说到“花月谷”三字,碧色的脸色也稍微收了些,老妪他们已经说明了,凡是涉及花月谷的事情,自己不可以胡乱插手。
“我今日特意问了芳雅夫人,寻常人是不能擅自入了冰原的,里头寒气袭人,没有些灵云护体,是亲近不得的,这要入原,可和冰原的北原里头的人接触。”碧色有些不情愿的说着,只是眼里还是往那花惹娘的脸上剜了几刀。
若儿见她这样子,也庆幸花惹娘的出现给自己挡了些头疼,否则碧色要是深究起自己将她丢下的事,自己还要费上不少些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