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互依偎着不断前行,身体得温度持续传来。
陆文茵哆哆嗦嗦走了十几步,小腿一软,一个踉跄。
沈陌将她拦腰抱起,不忍看着自己胸口靠着得青紫的面容,尖锐的目光看向远方,继续前行,心中浮起了一些难以察觉得恨意。
陆文茵似是觉察道一些异样,仰起头,口中吐出几个字:“我没事。”这几个字便耗尽了全部气息,随后又将满是水珠的脸贴到温暖的胸膛上,“沈陌,我没事!”
沈陌麻木的双手抱得更紧了,俯头亲了亲她不住发抖的薄唇,道:“我知道!”
沈陌将她放在备好的马车上,看着她上了马车,转身吩咐曲伯寿道:“曲大哥,劳烦召集附近白圭堂弟兄,我们将卧浆坪这些水鬼铲除干净!”
他的声音坚决而不容置疑,狠辣决绝的目光投向天际。
第三十九章 浮光蔼蔼
陆文茵悠悠醒来的时候,已近二更。
暮色深沉,屋内浮光蔼蔼,暖暖的华丽帷帐,厚厚的锦缎被褥,陆文茵一睁开双眼,眼前掠过白日里惊险的一幕幕,
她向暖和的被窝里缩了缩,温暖的感觉淡淡地消退了刺骨的严寒和水中浮游的无力。
每逢一次磨难,新鲜的生机便重新焕发一次。陆文茵觉得自己活过来了,这般恍如隔世,在扑朔迷离的蜡烛光下,她轻柔地望向守在船边的人。
沈陌手臂支着脑袋已是睡了熟,均匀地一呼一吸,那安静恬淡的感染着陆文茵,让她贪婪地一直盯着。这种让人内心安定的情绪,让陆文茵一直忍不住飞蛾扑火地靠近,忍不住抓住他,再也不放手,消弭在北境的生死无常和动荡不安。
陆文茵看着他,静静地看着,他的模样英俊柔和,不禁从被子下面伸出手想要触摸他安静的睫毛,额头的乱发,又怕惊醒他,打破这份安详宁静,手便在离他皮肤一寸之处停了下来。
沈陌在她伸手动的时候便醒了,仍是调皮地闭着眼睛,见陆文茵的手将散发的被窝热气引了归来,随后将眼前的火光一遮,这种撩人撩一半最是让人难耐。
沈陌等着等着,猛地将脑袋伸了过去,吧唧地在她缩回一半的手指上亲了一口。
陆文茵“哎呀”一声,耳朵发红,缩手严严实实地藏在被窝。
沈陌却仅仅碰到手指尖而意犹未尽地眨巴着眼睛,他垂着毛茸茸的脑袋,吸着鼻子,带着一丝旖旎的口气说道:“我累了……好累……”
陆文茵瞧了瞧着外面天色,的确不早了,想着沈陌守了自己到现在,也确实很累了,红着脸急忙说道:“天色这么晚了,你也早些歇息,明日还有许多事!”
沈陌将她藏进的手臂拽出,脑袋枕在她被兵器磨砺出厚茧的手心上,声音闷闷地道:“这里是岐州都尉张汜府上,半夜怎好麻烦人家收拾房间……”
陆文茵听出了话音,忙用力抽出手道:“你……你……堂堂都尉府怎会就这一间房?你……”
沈陌脑袋死死压在她的手上,蹭来蹭去不让她挣扎,不情愿地说道:“我也病了。今日将你送到这里,你便睡到现在。我可是连湿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和蒋袁二位大哥出办事了。”
陆文茵见他一副新衣,更显得光鲜照人,明知他说的是假话,但见他委屈不已的样子,不禁笑道:“哦,没换衣服,大冷天的还能穿着那冰壳子到现在,身体真是好,那肯定觉不得冷。”
沈陌的脑袋更往前凑了凑,压着被子,直接顺着手臂上来,靠在了她的肩头,喃喃道:“冻得厉害呢!”
陆文茵左侧的被子被沈陌牢牢压在身下,便向右让了让,这一下沈陌像收到了极大的鼓励,直接上了床在陆文茵身边躺下,闭上了双眼。
陆文茵推了推他,叫了几声,都不见动一动的,无奈地抽出被压的被角,这次沈陌倒是轻轻抬了抬身体,让陆文茵将被角抽了出来给他盖上。
沈陌吸着被窝里的香气,这才偷偷地乐了,转身凑近道:“你怎么不问我今天做了什么?”
“哦,你说说……”陆文茵鼻子一酸,开始有些痒痒的刺激感,她忙掩了口鼻,“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都做了些什么?”。
沈陌笑的放肆起来,将她的放平的身体掰了过来,注视着她那明亮漂亮的双眼,呵呵笑道:“看,今天半天没见我,想我了吧!”
陆文茵的手掌撑在他的胸口,低声斥道:“你……你……离远点!”
沈陌仍是自顾自话:“我呢,先让曲氏兄弟召集了此地白圭堂众人,将各个渡口的情况大致了解了一下。等来日,我们将此地卓氏毒瘤彻底肃清,重修渡口。”
“嗯,卓氏坊这几年发展很快,这岐州又有张汜支持!”
“所以,今日我们便住在张汜府上,他待我们还算客气,看来他现在并不想与雍晋两位国公撕破,今日也未拦着白圭堂的弟兄!再说了,我可是带着大司马的信来的,虽说何彰德我们今日没见到,但是张汜毕竟还是要看大司马的面,不会对他怎样的?”
“那张汜扣留何彰德和邢临寿是元骧的主意?”
“应该是!何彰德是何万象之子,何万象与前齐国公元幡关系非同一般,现在白圭堂许多生意还是元定的产业,我们也搅进去了。他也不想得罪这么些人,只得按着元骧的话先扣了人。”
“何彰德或许知道些董安呈的事情!”
“孙庆云和他有切骨之仇,据二哥说,若不是何彰德,孙庆云还在甘州府从军效力,不会走投无路到了卓氏坊”,他用胳膊将陆文茵紧紧地搂着,“今日我真是好怕,怕你被水卷走,再也不见。”
陆文茵的声音哽咽起来,嘶哑地说道:“我也好怕,我才认识你几个月,我也不甘心。”
“我好恨!好恨卓氏坊!好恨自己!”搂着的手越来越紧。
陆文茵使劲挣扎,忽得沈陌的手臂一松,握住她的手,斩钉截铁道:“还有,回去了,跟我学游泳,你这水性!哼!”
陆文茵刚刚的感动被这突然转变震得一点不剩,口中嘟囔着:“会游泳怎么啦?我这便学会让你瞧瞧!哼!怎么?现在不累了,今日这般折腾一番,你还再这里强打精神做什么?回去睡觉去!”
“不回!”
“回去!”
“不回!哎呀!真得好累,好累好累!我睡着了!”说完,便装睡起来。
陆文茵对他的撒泼无赖一定办法也没有,便也是一动不动,过了片刻望过去,见他已经在疲倦的摧残下睡着了。
银辉洒下,暮色沉沉,白日争斗纷纷,黑色消融尖锐,一切周而复始,在平淡中重复着,着变革中成长着,似乎都是以前的模样,似乎完全新的征程。
张汜在岐州挂着都尉的职,实际上对于白圭堂和卓氏坊的纷争并不是十分上心,对他来说,这只是江湖上常见的争斗而已,不论白圭堂还是卓氏坊的事情,只要无妨岐州境内安定,自是没有插手过问过的道理,这是他一向的做法。朝廷中人插手江湖之事,本就是极为不齿的事情,但是除了这次让他掉了价的扣押何彰德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