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奖(2 / 2)

凤凰台 怀愫 1776 字 20天前

卫敬容侧身向外,守着灯烛,盯着帐子上的金丝如意纹,也不知自个儿是什么时候睡的,第二日一早起来,正元帝已经去早朝了。

她难得睡得这么晚,结香扶她起来披衣,满面都是笑意:“陛下看娘娘睡得熟,不许咱们叫起。”王忠侍候着他穿朝服朝靴,走的时候还吩咐光禄寺上个热汤来,说这些日子天麻炖鸡,皇后吃着好,要多进些来。

卫敬容不理会这些,听结香热热闹闹说了许多,对着镜子把头发盘起来,着人去请卫善进宫,一看天色又顿住了:“晚些罢。”说着脸上就露出些笑意,找个时候得把白姑姑叫进宫来,善儿也补了大半年的身子了,得派个医女替她按按脉。

结香听了便笑:“知道了,用午膳的时候去请,来了正好吃点心。”回回过来,公主总是满面红云的,王爷公主两人如胶似漆,这会儿必还没醒呢。

卫善果然没醒,倒不是夜里胡闹了,是她身上来了月事,腰上又酸又乏,秦昭手凉,不能替她捂肚子,拿他行军带的皮囊接热水,把塞子好塞实了,替她捂热小腹。

一晚上起来两回替她换皮囊里的热水,两个人就着玲珑夜光灯,看皮囊上那一下下划痕,秦昭指着塞子上的划痕告诉她:“在云州的时候天气闷热,最易中暑气,人人都发霍香叶子,觉着难受了就嚼上两口,我还好些,有滇马可骑,步兵行军更吃力些,这划痕就是争水喝的时候留下的。”

部下军士能他一同吃水,想必他在军中过得痛快,卫善捂皮囊,觉得小腹里暖意升起,挨在秦昭的胳膊上,秦昭低头看她,吻在她额上,夸奖她道:“你那个主意真是不错,往后该多让母亲上表,贤后的名声传出来,对卫家对昰儿都有好处。”

卫善一只手按着肚子,一只手拨秦昭的手指头,听了夸奖,眼睛一弯,笑完了又道:“我该想得更细,回来的时候才想着也不必非得推了千秋宴,简薄些办,再在光义门广化门开两个粥棚,既是打着姑姑的名义开的,我也捐些粮,便不愁这些命妇们不出粮食了。”

秦昭点点她的鼻子,在那翘起来的鼻尖上轻按一下:“我们善儿最聪明,往后这样的事,你要是想办就办,也别只盯着命妇,这事一起头,必是富人商号那些人跟风跟得最紧。”

秦昭既说了皇后建言的事,卫善便嚅嚅把自己犹豫了许久的事也一并说了:“我把颂恩调到昰儿的身边,就有这个意思,此一时彼一时,陛下的心思既变了,那姑姑的建言也可多上一些。”这些算不得政绩,只能算是美名。

秦昭抚着她的背,手指缓缓用力,顺着脊背按到腰间,替她轻按两下缓解疼痛:“善儿有理,既有东宫学士修《大业地域志》,秦昱又有《孝经》,那母亲自然也可以用皇后的名义修书。”

卫善抿抿嘴儿,这个她早就想过,却不愿意说:“我也知道,似前朝贤后文皇后那样。”可《文皇后训谕》那本书差点儿就害了姑姑,以史书来看,文皇后自己可没照着她修的书里说的那样,当真不问政事,不过用的手段更软更迂回些罢了,字里行间瞒得那么深,世人便只知文皇后是以贤德来劝谏建兴帝的。

秦昭把她当孩子那样哄,下巴磨着发际,看她一眼就心软一片,她看着胆子大了,谁知道还跟小时候似的胆儿小,非得有人在后头给她撑腰,替她托底揽罪,她才敢打坏主意,秦昭自觉这些并不是坏主意,把她搂在怀里:“善儿不愿意?”

“那是愚民。”她知道这话天真,为政者修的书,一半儿都是虚言,古往今来哪个皇帝不得有些来历,梦日托生的有,化龙钻腹的也有,正元帝还是震中降生的帝星呢,林先生修的那本《大业英雄志》,把正元帝写得神乎其神。

朝中大臣还有循着这本《大业英雄志》中的话来称颂正元帝的,林文镜满腹经纶学识庞杂,佛教儒道张嘴便来,替正元帝这颗震中降生的帝星定下名字,翻阅古籍还真有此星,正元帝心中满意,朝臣中自有拿这个拍马屁的。

秦昭拍拍她:“愚人不能愚己,自己心中明白,这些不过都是虚的。”

卫善瞥他一眼,粼粼眼波把秦昭看住了,眼睛里仿佛含着一汪水,秦昭叹一口气:“知道了,我们善儿绝不修女德书。”

卫善这下满意了,舒舒服服挨着她,枕在他怀里,一场好眠过后,才被卫敬容请到甘露殿,接过了在城外开粥棚的事。

卫敬容说完问她:“善儿有什么主意?”

卫善叫来了小顺子:“粥棚该设在光化门广义门,那儿贫户口最多,你且去问问哪几个坊市损伤最多,坏了多少房子,伤了多少人。”跟着便对卫敬容道:“姑姑起头,得捐一百石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