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养病(2 / 2)

“这就是与你在阆中玩得很好的姑娘?”她的眼眸阴郁,细眉更加的不虞。

“她是凛遥的妹妹,我受之委托。”庄昔翯对她的形容词觉得奇怪,玩得很好?

信中原话是:凛遥的小妹竟把我给孩儿买的拨浪鼓拿走玩了,我想去市集上再买一个,这小妮子非得跟来,便给她买了好些零嘴玩物。花出去的钱可不是泼出去的水,等我回来非得向凛遥讨上几倍的银子。

本来就见不着面,便刻意在言辞之间逗趣,博她一笑,可在卫照芩看来却又打情骂俏的意味。

眼见妻子毫不掩饰的吃味,他心里自然是欢喜多过无奈,把她搂回怀里坐下,道:“怎么,就准你和凛遥玩得好,我跟他妹子说句话都不行了。你真的是愈发的不信任我了,我天天与你脚不离跟你又觉得腻,稍稍走开便会胡思乱想。芩儿啊,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这话让她惊觉过来自己确实平日和泠坠、凛遥、长歌叁人吃喝玩乐的,他反而还怕她闷着,而自己却在无理取闹。可她总不能告诉他因着书信里不写情话,觉得是他变了自己便多想了吧?

卫照芩靠着丈夫温热的身躯,小手自动的伸入他的衣襟取暖,郁闷得一声不吭。

“瞧瞧这么好看的樱桃小嘴,都快要挂油瓶儿了。”

丈夫的打趣让她愈发的不好意思,卫照芩气恼的抡起小拳头砸在他身上,可惜那力道也就跟只小猫一样,两人很快又抱抱亲亲、腻歪起来。

年逾花甲的老郎中骑着小毛炉,颠颠簸簸的拐上山,气还没有喘顺畅人身安全便受到了威胁,一袋子的白银甩到桌上,包下他整个月在山庄吃喝拉撒的费用,眼前的年轻俊俏小哥儿一脸“爷现在有的是钱”的拽样。

一番望闻问切后,老郎中沉缓道:“这位小爷,尊夫人之前风寒入体落下病根,寒凝气滞,眼下又饮食不当,情志失调,气血便不足,对日后生产是极大的不利……”

一年多前在崔府的冷水井里熬了几个时辰,那病根便落下了,庄昔翯清楚内情,便问:“那她吃了这么多药,怎么不见作用?”

“尊夫人的身子久久难愈,一大半原因还出自心内抑郁,所谓‘复感外邪,内舍于心’,心病还须心药医呐……”老郎中捋着花白的胡子告诫:“是药叁分毒,尊夫人须停药不得再用,否则胎儿恐防会夭折。”

庄昔翯凝重的望向不安的缩在后面的月嫂陈氏,“饮食不当,心病之说是怎么回事?”

陈氏垂着眸子,憋屈的道:“老爷,自你走后夫人便食欲不振,老身变换了好些口味的汤饭依然不得夫人胃口。平日除了那些酸甜口味的果脯,糕点,夫人吃什么吐什么,老身也是没有法子,才去找的郎中诊治……”

庄昔翯这么一听,便知问题归根到底还是出在小妻子身上,他的不辞而别也有大半的责任。

起身送走郎中和陈氏,回身便见娇弱的小人儿默默垂泪。

“夫君,我知道我这样很不好,可是你不在我会记起往事,睡着了还会发噩梦,梦里是以前那些人纠缠着我,让我不得安宁……”

在崔府那五年的梦魇太长,滋生了无穷的阴影,重生后又经历着新的尔虞我诈、死里逃生,千疮百孔的内心早就经不起更多的打击。

在人生最艰辛的时刻还是奋不顾身的爱上他,叫她如何不怕被辜负。她从小便没受过多少温暖,偏遇到这么疼爱自己的一个人,只是想做以前不能也不敢做的事情,便是像个小孩一样无忧无虑的活在他的臂膀下,越爱他越矫情。

没想到小妻子是这么的依赖着他,他心里触动莫大,脱了外衣坐入床榻里,他轻柔的不带任何情欲的在她耳边一遍遍的安抚。

“这两个月我跟你一样茶饭不思,若不是想着你和孩子还在家中等我,我又哪里有心情做事。我在信上多写着在外面的境况,还以为你会感兴趣,至少也不用担忧我,可惜我还是想错了……”

“芩儿……孩子不要了好么?”

闻言,卫照芩抓住他的手臂,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眸。“不行啊!”

“你的病比孩子重要……”他没有告知她在门外郎中悄悄说的那些话,若是病不能好,大人和孩子之间不能并存,现在引产尚可来得及。在这个最艰难的时刻,他早就做出了抉择,就算此生不会再有孩子,也不能让她出一丁点的意外。“等调理好身子,还能再有的。”

卫照芩抱着自己的肚子,无助的抬头望着他,“阿翯,不可以的!孩子已经四个月了,我们很快就会见着他了……”

如果真的见着了孩子,那就见不着她了,庄昔翯内心沉痛难熬。

月门外的凛遥和周静怡等了许久都不见他出来,只得离开。

“我不要下山,庄大哥说让我先住在山庄里的,你现在又没有地方让我住。”周静怡甩开兄长的手,不情愿的道。

凛遥还住着公家的院子,他平日的余银都寄回乡给妹子存着做嫁妆,眼下也没有多余的钱银去置一间屋子。

“你别扰了嫂夫人休息,跟我回去住客栈。”

这边兄妹吵吵闹闹下山去,那边夫妻两人也是气氛沉重。庄昔翯自然无比渴望这个孩子的到来,可是心爱之人只有一个,他又如何下得了这个赌注。

接下来的日子里,夫妻两人为了这个孩子的去留开始斗智斗勇起来。所幸上天有好生之德,在庄昔翯的用心照料下,卫照芩的身子逐渐好转,心病消弭。两个多月时郎中再次改口,断定大人康健、孩子无恙,这一个惊心动魄的小插曲就此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