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1 / 2)

她不由得想起沉睡期间那位高人——“白师傅呢?”

众人一愣,“姐怎么知道白师傅?他中午就走了啊。”那时候姐姐明明还没醒。

林凤音知道自己暴露了,只能实话实说:“我隐约能听见你们说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话音方落,金珠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苍白中透出铁青,铁青里又有点难为情,不肯与她对视。但勺子却握得很稳,总是能准确的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送上温度适中,量也正好的稀饭。

白师傅走了,那她的“病”到底是彻底好了?还是只暂时压制住系统?林凤音内心忐忑,眼睛四下张望,不巧看见床头柜上一沓报纸。

头版首页是一张向东阳的照片,本就肥肉横生的脸被墨迹拉得又宽又长,双下巴仿佛两道多余的褶子,艰难的把大脑袋拴在粗脖子上。

“抛妻弃子”四个巨大的加粗汉字,让她眼睛一亮,急切的看过去,主标题——“民营企业家抛妻弃子为哪般?”,副标题——“新时代浪潮下,思想道德建设刻不容缓”。

从未觉得汉字如此美丽过,光看标题就让人神清气爽!

内容很简单,很明了,就是向东阳与小县城寡妇的爱恨情仇,重点是“父母包办婚姻”“婚内出轨”“抛妻弃子”“改革弄潮儿”,以及原配被气之下尚未脱离生命危险……该有的爆点都有了。

下头几份,虽然报纸名字不一样,但都是省内外耳熟能详的主流媒体,内容也大同小异。简直就是换着角度和姿势的批判向东阳啊!

没一会儿,小陶气喘吁吁跑进来:“老板,姐,又出了两家新的。”

林凤音一看,得,连偷税漏税都挖出来了。

这年代,偷税漏税可是底线问题,就算是闻名国内外的巨星,那也要坐牢。做生意的,尤其是个体经济搞到民营企业的,谁屁股底下没点屎?廖家人脉果然厉害,一挖一个准。

要不是还没力气动弹,林凤音真想打个电话给廖萍萍,感谢她的火上浇油。

来看她的人不少,病房里一直热闹到九点半,金母跟大龙回家,其他人有车的开车,没车的也由小陶想办法送回家。

“别揉眼睛了,回酒店睡吧。”

妙然摇头,“我就在这儿陪妈妈。”

“我也要陪妈妈。”鸭蛋拿着一本故事书,“我读故事给妈妈听吧?”

林凤音其实很累,很想静静地闭目养神,可又不忍心拒绝儿子,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听着他小嘴巴“呱唧呱唧”,有时候遇到生字,还得七手八脚帮他查字典,搞得更累了。

“回去睡觉。”金珠进门,看见姐弟俩还在,目露不爽。

像母亲说的,他的女人,他不心疼谁心疼。

本来还想赖着的鸭蛋,眼珠子“咕噜”一转,立马二话不说把书收起来,“走,姐,我认路。”

林凤音:“……”

她有种权威被挑战的危机感,又有种稳稳的安定感。有个男性长辈能降住这小妖怪,能替她凶他,以后说不定还能替她揍他,她只要安心挣钱就行。

“笑什么?”

桃花眼乌溜溜的转,眼角眉梢尽是成熟.女人的风情,“没。”

金珠只觉下.腹一紧,那销.魂蚀.骨的美好记忆席卷而来。

林凤音没察觉,自然而然靠进他怀里,决定诈他一诈,“白师傅说的方法……”

金珠不吭声,但脸色似乎更苍白了。

“我都听见了,你怎么……我不想你这样……我……”

男人一把搂住她,“我本来也不会生,没必要搭上你的命。”

林凤音心头大惊,“难道……”

金珠苦涩的点点头。

难怪他脸色苍白,原来白师傅说的“纯阳元精”是指他!

其实她已经侧面打听过,无.精.症不代表完全没有生育机会,可以去国外做睾.丸还是什么穿刺取出小蝌蚪,体.外受.精完全不影响……她也曾想过,如果他真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她也愿意生。

以前月子里受委屈,那是因为她自个儿不够硬气。

以她现在的能力,她有自信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况且,金家人不是向家人,他们都是非常有人情味,非常喜欢她,关心她的好人。

哪个男人不想自己的血脉传承下去?

“你怎么这么傻?”

金珠轻咳一声,“哭什么,多大事。”拍了拍她肩膀,反倒让她哭得更凶了,像跌倒的孩子,大人不能安抚,越安抚她越委屈。

“还不……不大吗……以后我就是你们家千……千古罪人了我……”

金珠被她孩子气的话逗笑,“傻。”没孩子他能接受,但不能没有她。

他爱怜的摸了摸她头顶,躺了一个星期的秀发早就没了飘逸,气味也不是那么好闻,可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好好休息,出院赶紧接手酒店,大龙顾不过来。”

林凤音这才想起来,她的酒店!她的时装店!

这几天大龙既要看店,又要上医院看她,又没个交通工具,全靠班车进出市区,可够颠簸的。她得赶快恢复,好好犒劳犒劳他。

***

清晨的阳光洒在脸上,仿佛回到十八岁的高三假期,她在父母逼迫下,佝偻着身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汗水和泪水顺着脸颊流进嘴里,是咸的。

她发誓,她一定要吃上供应粮,一定要摆脱这样苦难的生活。

梁文静睁开眼睛,翘起嘴角,二十年前许下的愿望,现在都超额完成了。她是与香港隔海相望的大都市的向太太,住着价值百万的别墅,使唤着月工资抵得上父母种一年水稻的保姆和司机,交的朋友非富即贵,有空就去对岸买包买鞋听话剧……不仅如愿嫁给初恋情人,还生下两个聪明可爱的儿子。

对,儿子!

“耳福呢?”她记得晕倒前的最后一幕,是她抱着奄奄一息的耳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