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土,道城隍法域,阴阳塔四楼。
送子神“冯真”在此盘坐许久。
周围,七门分立,各自散发着迥异气息,虚实不定,似乎隐藏有不小的隐秘,秘而不宣。
那日,冯真与火正出征擒拿鬼子母,最后却空手而归,而且连金甲兵符都失落了,可谓损失惨重,连通判神闻之,都吓了一跳。
可负有责任的冯真,却未太多反应,只是从那天之后,就一直盘坐四层,不言不语,就连通判神亲自过来问询,他都没有理会,可谓反常至极。
不过,神道飘渺,神灵受信民香火的牵扯,更受念头思维的影响,若是信民或者神灵本身受到刺激,念头想法有了变化,倒也会导致性情大变,这样的例子也有不少。
失了兵符,本就不是小事,再加上几十年惦记的事,最终却功亏一篑,冯真因此心生重压,性子大变,倒也不足为奇。
所以,通判神对此,并未表现出太多疑问,即便有,也会掩饰起来,不让外人发现。
要知道,他们两神虽然表面和睦,但神权在侧,两神分享,总归会有矛盾,对外时自然看不出来,但彼此之间不可能真的交心,还是互相有着防备的。
突然!
“冯真”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眼眸深处,有一缕蓝色光辉一闪而逝,整个人的气势。
“没想到,那日与我争炉的道士居然找上门来了,还将混世铜炉给带了过来!不过,此人周围,竟然萦绕着浓郁的道术气息,比起这阴阳塔七门也不逞多让,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我在这里静坐许久,对冥土法域的奥秘略有了解,掌握了宝诰之法,但对道家七门却尚不得要领,现在好了,竟有了借鉴之物!”
想着想着,他站了起来,转身朝后走去。
另一边。
“冯真此神,如今可谓是孤注一掷了,他这般毫不遮掩的呆在四层,肯定是想要参悟阴阳塔的奥秘,这是打定主意,要在道城隍大人回来前,摆脱符篆投影的束缚,只是,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稍有不慎,就是自绝于神道,我且静观其变,他如果真有收获,我亦可插手。”
塔中二层,一间厅堂,刚刚处理完琐事的通判神,端坐椅上,看着身前的一团光芒,心思电转,做着盘算。
那团光芒中光影变幻,赫然呈现着一片栩栩如生的景象,为塔中四层,里面倒映着七门和冯真。
“咦?”
忽然,通判神眉毛一挑,身子微微前倾,神目目光锁定在那光辉上,脸露愕然之色。
那团光辉中的景象有了变化,但见静坐不动的“冯真”已然起身,随后转身而行,头也不回的走到八卦盘上,接着身化光芒,消失不见。
“冯真竟是动了?难道他已经得偿所愿,不!不对,他的气息没有半点变化!”
通判神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周围的半空中传出“噗噗噗”几声,绽放出一团团的光辉,每一团里面,都倒映着阴阳塔和冥土法域的一处处景象,当然,其中并不包括三层以上的部分。
紧接着,他放开感知,与一团团光辉连接,探查阴阳塔、法域中的变化,脸上的疑惑之色却是越发浓郁:“这冯真离了阴阳塔,竟是直接出了冥土法域,而且没有回去自家法域,反而深入冥土之中……”
探明了对方去向,通判神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冯真回来后,性子有变,还可说是因此抓捕失败,心有郁气所致,须知几十年来,他为了得到鬼子母的神灵符篆,布下了不少暗手,甚至不惜暗度陈仓,影响阴司的抓捕,如今,好不容易吕良上天,留下了让他们便宜行事的命令,鬼子母又暴露行藏,真可谓天赐良机。
冯真多番谋划,还拉出了火正作为挡箭牌,万事俱备,这才出手,结果却是无功而返,失望、绝望之下,性子大变,不足为奇。
说到底,先前的一切,都是在神道规则的范畴下行事,只是些小动作罢了,但现在不告而别,就有违抗道城隍命令的嫌疑,而且不归自身法域,反而深入冥土,更和神灵本能相悖。
须知,从神的冥土法域,都是紧挨着正神的,冯真的冥土法域,就在道城隍法域的边上。
想了想,通判神发出一道神念,不久后,就有名七品神走了进来,躬身行礼,口呼“大人”。
“有劳道友去火正法域一趟,帮我传个信,送子神如今有事暂离,这命令就以我一人为准。”通判神随即做出了吩咐,同时凝聚出一团神念,交托对方。
“去火正法域法域传信?”那七品神面露难色,“为何不直接以念传递?”
“此事事关重大,不容有失。”通判神说着,又递过去一块令牌,冥土阴风,不足五品的神灵深入其中,也要迷失自我,所以要有物件护身。
那七品神灵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应了下来,接了令牌,转身离去。
按照吕良临走时留的规定,发布命令,需要通判神、送子神双双同意,才能施行,所以即便注意到冯真反常,通判神也难以调查,现在冯真离开,却给了他一个大权独揽的机会。
看着七品神离去时的背影,通判神陷入了沉思。
“抓捕鬼子母时,到底发生了什么?竟令冯真的转变这般巨大,甚至不将道城隍的命令放在心上,胆敢擅离。不过,他这次离开,很有可能是有所感悟,我必须提前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