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家翻脸, 大王危难的风波从春末闹到秋初, 最终以樊城改名, 龚大夫闭门不出为结局。
乐城的人还想再观望一二, 不料, 大王出了莲花台, 到行宫去度秋了。
城中大哗, 但他们是亲眼看到大王和公主的坐驾从莲花台出来,招摇过市,一路出门往行宫去的。
纱帘轻飘飘的, 能清楚看到大王和公主的面目,虽然不怎么记得大王和公主长什么样,但公主车前的蟠郎可是许久未见了, 还有随侍在大王车旁的白清园, 有这两人在,一定不会是假的。
好像是大王赢了?
那龚大夫呢?
不等大家想明白这里头到底有怎样的奥秘, 龚大夫也出门了, 紧跟在大王的车驾后, 大家一起往城外的行宫去。
乐城人明白了, 哦, 上面的人不打了,和好了。那就好嘛, 君臣之间还是需要一个名分的,不管真相如何, 现在这副太太平平的样子才让人放心啊。
行宫还未取名, 姜姬的行宫更是只盖了大半,里面的装饰什么的都还欠一点。她就毫不客气的住进了姜旦的行宫里,还命人把正准备进来的姜奔和蓝家的人都给当着人的面打出去,光明正大的撒了一回气。
这熟悉的风格,熟悉的脾气,跟随而来的城中人家都发出会心的笑声。看到蓝家的车被公主派出的侍卫追打,看到姜御史不得不从车上跳下来上马逃命,着实逗乐了大家。
笑一笑,气氛就变得更和谐了。
不过既然现在公主心情不好,很多迫不及待想见到大王的人都考虑了一下,决定明天再说。
刘箐劝付明说:“看起来现在已经平安了,我们也不必过多担忧。”
付明仍是不放心:“可龚氏仍在大王身边,何况现在城外还有合陵的兵。”
“那个倒是不必担心。”顾清音早就看到他们在这里,找到机会就上来搭话,“在下顾清音,樊城顾氏,对了,现在是凤城了。”
顾清音笑一笑,很招人喜欢。他刚才坦然自陈出身也让刘箐和付明的印象很好,两人拱手为礼,顾清音就走过来跟他们站在一起,小声说:“你们不用担心合陵兵,他们没有粮了,昨天听说已经跑了一些了。”
行宫内,姜姬与龚獠、龚香坐在一处,旁边还有姜旦,姜旦觉得他坐在这里不合适。
但姜姬一个眼神,他就不敢动,还表现得很镇定,很自然。
龚香上下一打量,笑着点头道:“大王如今威风堂堂,令人敬畏。”
姜旦扫了一眼龚香,点头为礼,再看龚獠,知道是他干坏事害他们,脸上就露出几分恶相来。
他毕竟是大王。既然是大王,哪怕是个小孩子,看谁不喜,那个人也要心里发颤的。
龚獠就心里一蹦,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姜姬就当没看到,她要姜旦列席就是为了让他习惯这个场合,现在看到他倒是没有胆怯,可能因为成长环境的单一,虽然有时显得没见识了些,但初生牛犊不惧虎,也算是个优势。
在他眼中龚獠不是龚大夫,只是一个人,如果他凶恶,姜旦会怕,但现在龚獠一副认怂的架势,姜旦就敢恁他了。
“合陵兵几时交到我手中啊?”姜姬笑问龚獠。
“这个……呵呵……”龚獠无奈,只好哭了:“公主有所不知,我虽是龚屌之子,但合陵上下却并不听我号令……”
老爹没死,他的话在合陵真的不管用。
虽然他当日答应了要把外面的合陵兵给公主,其实他说了也不算啊,他是有心要给公主的,公主可一定要相信他啊。
龚獠哭得很有味道,看着就像是死了爹,哭得姜旦都有点不安了,不住的看姜姬。
姜姬叹气,亲手去扶龚獠:“我知大夫不会有意骗我,也罢,我不会怪大夫的。既然如此,大夫就不要管我自作主张了。”
嗯?
龚獠哭到一半就卡了壳,这是什么意思?
但姜姬转头就不理他了,对姜旦笑着说:“大王既然来了这里,何不见一见朋友?他们一直都很担心你。”
姜旦立刻明白过来,道:“那孤明日就请他们进来。”
刘箐、付明这次跟出了城就没打算回去,只好暂时去附近的士子村住一住。
士子村也算是遭了兵祸,但现在里面住的人还真不少,刘箐他们过去一看才发现,每一座房子里都住满了人,竟然大半都是从樊城跑出来的人,这些按说都算是流民了,可这些人占了房子,见了刘箐他们却很客气,刘箐他们也不好把人赶出去,一番交谈之后,这些“主人”准备了饭食请刘箐他们吃用,刘箐他们也把樊城变凤城的消息告诉他们。
“老丈,为何不肯回凤城?”付明不解道,故土难离,听说现在凤城有姜大将军在,已经好多了,与其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讨生活,回老家才是最合适的吧?
那个年约四旬的人,怀里抱着自己的小儿子,笑着摇头:“凤城经过蒋家、顾家,如今又成了姜将军家手中之物……我已经看透了,那个地方就让那些大人物去争去抢吧,我只想带着家人吃一碗安生饭。这里挺好,旁边就是大王和公主的行宫,还有你们这些士子在,听说合陵兵欺负谁都不敢欺负你们。”
付明道:“怎么没欺负?还闯进来抓人呢。”
“最后不是被你们骂跑了?”那人笑道:“所以我就想啊,这里一座草屋,也胜过老家的一座大宅子啊。”
正说着话,外面突然有人惊喜的喊:“大王的使节来了!大王要召我们去行宫!”
付明和刘箐立刻从屋里出去,看到村子里所有的人似乎都出来了,他们举着火把,把这一片照得如同白昼。
姜智站在众人面前,微笑着说:“大王想念诸位,夜不能寐,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大王迫不及待的想见到诸位了。”
付明想起那时的信,热泪盈眶,就是刘箐也有些鼻酸,再看其他的士子,有不少都哭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