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老板摇摇头,掰开小童的手,不解的看他一眼,进门去不忍再看。
烟歌楼下的人们看到那个身影,都纷纷聚集过来。
那个身影渐渐的走上前来,一步踩空,从上面掉落下来。
“啊!!”
好几个妇人吓得尖叫着往后退去。
“嗵!”的一声,那个人影如断翅的飞鸟,重重的砸落在地上,顿时鲜血从她的身下流出来。
池泱泱感觉晕眩了一下,之后爬起身来。她以为那时候,人们会害怕。可她站起身来,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在人群里晃悠,人们也看不到自己。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缕怨魂。
原来,在幻境里,那些自己屈辱的曾经,只是被自己重新演绎了一遍。
看着那些人惊恐的脸,她邪笑一下,飘上烟歌楼烟歌曾经所在的房间,夜夜嘤嘤的哭。
从那以后,枫烟城的烟歌楼渐渐的败落。池泱泱也在幻境里自得其乐的玩着,几乎忘记了这只是幻境。
这些人中,最沉着的夜流年此时还没有掉落幻境。因为那灯笼似乎很害怕她颈间的蓝昙花,待到那蓝昙花的光芒黯淡下去,它才敢靠近,为夜流年引路。
夜流年随着那灯笼走着,这条漆黑的路宛若没有尽头。流年不惧怕黑暗,及膝的长发在夜风里飞舞,脸上的光芒冰冷坚定。
但在黑夜的尽头,等待她的,是那些不能忘怀的痛苦记忆——那座楼阁在灯火通明的地方伫立着,一如以往。那里人来人往,莺歌燕语。她不敢去看,惊慌的抬手遮住眼睛。
“烟歌。”
谁在阁楼上伫立着,轻唤她一声,让她不由地湿了眼眶。
她抬起头去看……
那人白衣翩然,眉目如画,眼神温暖如此时的灯火。
“清影。”她不知怎么,开口就唤出了他的名字。
尽管,我无数次的想要忘却这些不堪的过往。但它却无时无刻闯进我的梦中,将我拉入那无边无际的黑暗。我几乎忘了,我曾叫做烟歌,他是我的近身护卫清影。但……
人世风冷。
他能护我一时,又岂能护得一世?
这繁华一梦,终究是空。
那一年的枫烟城,十里风荷的美景让很多人趋之若鹜。这里曾楼阁林立,喧嚣不断,夜夜的笙歌让这座城池的灯火不灭。
它是如此繁华,却也叫人害怕。
“姑娘是否也听说了?这儿常常闹鬼呐。”
看夜流年伫立在人际凋落的烟歌楼前若有所思,旁边茶馆的老板走过来神秘兮兮的悄声说道。
“怎么会?”夜流年眼神颤抖着,轻声问道。
她虽然明白,这是幻境,不应该随意开口与这里的人搭话,但有蓝昙花守护,她相信这些妖兽还不敢造次。
又来到这座熟悉的楼阁前,她仿佛是回到了那年初次遇到青衣的时候。
“听说一年前,有个叫铃儿的丫头在烟歌楼杀了人跳楼自尽了。啧啧啧……血溅当场,那个惨……从那以后,这烟歌楼夜夜有红色的影子飘过,还有人见那铃儿一身红衣,坐在烟歌的房里哭呢。后来呀,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人们就再也不敢来烟歌楼了,这烟歌楼就渐渐败落了。”她一搭话,那老板露出诡谲的笑,津津有味的说着,顺便打量了夜流年几眼,“不过……话说回来,姑娘有些眼熟呢,你莫不是……烟歌罢?”
“依我看来,你修炼不过五百年。我颈间的蓝昙花想必你也看到了,不想立刻灰飞烟灭的话……”夜流年早就察觉了他现了形的虎形利爪,冷笑了一声,转过身来与他四目相对,眸光幽冷:“就滚开!”
那老板一见她已经看出了自己的身份,着实也不敢与蓝昙花拥有者对决,灰溜溜的走进茶馆里去了。
夜流年不想再理会那些在暗处盯着自己的妖兽,要进去烟歌楼一探究竟,突然余光瞥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侧目,那一袭青衣就那样跃入眼中,来得措手不及。
他站在自己的身边,仰望着烟歌楼,怀中抱着一把琴,一只眼睛变成了红色:“这里鬼气森森的……”
那一瞬,她的眼泪几乎要掉下来。
那是初次见面时的青衣啊,眉目柔和,一脸认真的盯着烟歌楼,喃喃自语。真是……
很可爱的男孩子呢。
青衣似乎感觉到她在看着自己,转过头来,一本正经的张大眼睛:“你也觉得吧?”
她点点头,慌乱的伸手去擦脸上的泪水,却发现此时的自己竟然戴着面纱,青衣根本看不到自己的眼泪。她放下心来,附和着青衣的同时,往他的身边靠了靠。
原来,这幻境里,是以自己念念不忘的曾经做影像,幻出了这一系列自己最熟悉的场景。
十里风荷,烟歌楼,青衣,清影,以及……
铃儿。
青衣觉得她有些奇怪,礼貌的笑了一下。忽然,烟歌楼的最高屋脊上,一个红色的影子飘然而过,青衣立刻眼色一凛,飞身而上。
不好,铃儿有危险!
她这样想着,也随着青衣飞身到达屋脊。
那红色的影子一见青衣的红色眼睛,知道他是捉鬼的阴阳师,惊吓之余转身就逃。
“往哪里逃?!”
青衣一见那红色的影子要逃走,抱着手中的琴站定,修长的手指缓缓的拨着琴弦。夜流年一看,心里急切,却也不忍去阻拦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