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听话的双胞此刻同时摇头,仿佛猜出了爸爸的调虎离山之计,非常坚定地异口同声的说出‘不去,爹爹去~’
梅画痛的无言,“……”
艾奇只恨自己不能替代夫郞受苦,他想去用热水拧干帕子给夫郞擦擦汗珠,可脚步沉的一步也挪不动,不想来开眼前的人一秒。
爷四个就这样大眼瞪小眼,艾奇默默祈祷婶么快来大哥快来,若知道夫郞今儿就生产,他断不会前儿叫姑么回去。
梅画看着艾奇和儿子的眼中满满的不安,虚弱地笑道,“都生了好几次了,你怎么还没适应啊。”
艾奇握着夫郞的一只手,丝毫缝隙不留,非常自信满满地说道,“不会,只要日后还有这一天,我永久不会适应。”
他这刚信誓旦旦的表白一番,院子里就传来一片脚步声,喘气个功夫屋门咣当一下推开了,就听婶么大呼小叫道,
“了不得了不得,早了多少日子,”进了屋,见人还算安好,连忙将艾奇撵出去,还有俩孙子一柄抱走,二宝三宝抓着床单死不松手,哭的稀里哗啦,泥鳅打滚一样赖皮,艾奇没法,用力掰开他们的手指,一夹一抱的弄走了。
刘芬芬感喟颇深,边检查梅画的肚子边叙叙道,“养儿防老,双宝儿多疼你,你是个好命的,日后莫要打他们了。”
梅画等孩子走了才敢疼出声,此时也说不出整句子,听着外头的哭闹声不止,只能红着眼眶一个劲儿的点头,平日的刚强全被儿子不依不挠的哭声击溃的片瓦不存。
柳春芽在外头烧水,嫂么家有一个小匣子,里面放着接生用的各类物品,剪子还是金色的。
不多时艾美发丝凌乱大喘着气跑来了,不肖片刻艾毛毛和他的儿夫郞双双急急火火的到了。
都是有经验的人,刘芬芬更是接生过好几次,说他是专业稳婆也差不多,一应器具准备得当,只等娃子降生。
艾奇给双胞穿成一个熊,爷三个趴在窗户旁边,恨不得将窗纸烧出窟窿,二宝三宝的眼睫毛上挂着未干的泪珠,俩人怀里每人抱着一个从墙上扯下来的干玉米,说是等爸爸生了弟弟给爸爸吃,艾奇熨帖的啊,心中立刻变成了广袤无垠的暖洋。
梅画大口大口呼吸,双眼盯着灰扑扑的干草干土的房顶,外露的皮肤上全是汗液。
刘芬芬脱了外衣坐在炕里边,给他抹了一把脖子,“不要急不要急,疼就喊出来,憋出毛病可治不好。”
艾毛毛挽着袖子露出两条手臂,掀开床单看了一眼穴口,然后对刘芬芬道,“还得一会儿,这俩小家伙是在他阿么肚子里待着烦了吧,等出来后揍上几板子,想出来还不痛快点,可是叫阿么受苦了不是。”
艾美和柳春芽一人端了一盆热水进来,外头水儿还在继续烧。
梅画真真实实的感却到生个孩子的时间如此漫长,前面四个顺利的叫人不敢想象,每每谈及此事时连他自己都骄傲自满觉得谁也比不上他,这回可倒好,疼痛传达全身的每一条神经,还不疾不徐的,让你想恨都摸不着头绪。
外头艾奇更是心焦如焚,想要抱着俩儿子走动走动,这俩小家伙就跟冻住了似得纹丝不动,关键嘴里还喏喏地不停地喊着‘爸爸爸爸阿么阿么……’
艾奇唯恐把亲亲儿子冻坏了想要送到二叔家,好容易抱着走了几步就换来一阵嚎嚎大哭……
屋内的人煎熬,屋外人同样受着折磨,就连隔壁院子的那对儿老夫夫听见二宝三宝撕心裂肺的哭声都急头白脸的跑过来了。
苦熬的过程延续了小半个时辰,屋里突然传来一阵婴儿啼哭,艾奇登时跟熬了几年酷刑终究获得大赦一般,脱离苦海,得道升天,心花怒放的抱着俩儿子满院子转起了圈。
生下了一个后艾美立刻给婴儿擦洗身子,只是心里疑惑连连,弟夫的肚子那般大,即便双胎,侄子的分量也不应如此轻啊,这顶多也就六斤,要知道双胞那时候每个都六斤多呢,只是眼前分不开精神,不得容他深思。
梅画的肚子并没有立刻憋下去,又过了一刻钟,艾家排行第六的婴儿出世,柳春芽早守在一旁平稳的接了过去,刘芬芬和艾毛毛也累的满头大汗,生完孩子的夫郞必须第一时间清洗伤口,不然进了风可是一辈子的毛病,俩人顾不得喘口气,立刻着手擦洗,就在这时,梅画突然又痛声喊出来,俩人一惊,第一时间看向穴-口,只见一个黑黑的脑袋已经快漏出来了……
艾家老七就在万众脱了眼眶的石破天惊中横空出世!
艾奇的夫郞半天生出三个小汉子,一顿饭的功夫,家喻户晓了,举村闻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