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禁决中有不少隐秘的宝地,元昂怕是已和申洲有所秘议,但这云念不开窍,怕来是不想拿麾下人的性命垫机缘。”
“真是傻子,他若能成九品元婴,直通化神大道,申洲再赔上百条千条人命也甘愿。”
墨行徵瞥了一眼那些道徒,后者立即低头收声,他随后面上挂起子洲惯有的和稀泥笑容,一把揽住云念的肩头道:“我来之前还怕道生天的酒寡淡,灌不醉你们这些天之骄子,元昂兄倒是替我省事,要是不过瘾,一会儿墨某让人弄个台子签个生死状,若有幸让你们两位强敌两败俱伤,我们这些剩下的人可就少了心腹大患了。”
云念无奈道:“墨师兄……”
那元昂见墨行徵给了个梯子下,冷笑道:“这酒确实寡淡,元某从午洲带来的有烈酒,在座的道友若有意,元某必携酒相待。”
他言罢,便拂袖而去。
令南颜意外的是,他走之后,酉洲鲁氏的偃师和亥洲褚氏的人也分了一些跟出去。
“元昂修元磁之力,可破除世上大多禁制,山海禁决里,只怕还有地方得靠他不可。”
余下的人倒不至于为他拂了子洲的面子,一番推杯换盏后,气氛再次和缓下来。
这种喧闹的环境到底对佛修而言不是很适应,真衡一一打过招呼后就打算回房禅定,看见南颜同熟人们相谈正欢,便道:“真圆,你既有熟人,师兄便不再监督你上晚课了,只是宴后仍需勤勉参习法相菩提第四重。”
“多谢师兄提醒,师兄慢走。”
墨行徵远远瞧着,扭过头来同南颜再次攀谈:“法相菩提是愁山院的秘法,不修个三四十年少有成就,先前我见师妹还当有缘千里来相逢,如今看来真圆师妹是铁了心此生向佛了。”
南颜听他呜呼哀哉了一阵,莞尔道:“墨师兄莫不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哥哥,怎对别人家的终身大事这般上心?”
道生天的人大多是有种指着柴火都能说出朵花的特质,南颜仔细对比过墨行徵和嵇炀,前者显然看上去活泼明朗一些,但眼底的冷静与试探仍是不少。
“人生不相见,但如云追月,我若是有这样一个妹妹,才不会让她修佛过那苦行僧的日子去,云念你说是吧。”
云念的目光扫过南颜,本也没注意,刚刚听到墨行徵一说真圆云云,早就呆怔了许久。
“云念?”
“……云念失礼了,只是实在没想到,真圆姐姐的真面貌太像我见过的画像上的姑母了。”
墨行徵道:“是啊,犹记得小时候我也是见过南芳主的,可惜那时候小,化神期大能有返璞之气笼于身外,未能记得清楚,若不是现在修为比师妹强些,我也没想起来。”
云念期期艾艾地看向她:“真圆道友莫非真的是……”
南颜心里算了算辈分,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云念的确是应该叫南芳主一声姑母的,正琢磨着应该如何措辞,那边孟盈娉娉婷婷地扭过来。
“……真圆道友这南芳主的仿妆不错,不过你这口脂太淡,应该用素华斋的雪梅红,据说老板是个狐族的妖修,可讲究着呢。”
纯纯男儿们震惊不已:“不用易容丹能化成这么像吗?”
孟盈掩唇笑道:“易容丹多伤身呀,又不是谁都能生得和南芳主似的,后天学个点妆补足,我们亥洲都城里的女修,十有八九都学过南芳主的妆容呢。”
南颜:“……”
南颜:“没错,我们女修最近就时兴这个。”
孟盈也没有说假话,前两年南芳主有个遗孤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不知道的人把爹爹爷爷那辈的书房扒了个遍,到底还是扒出几张南芳主未入化神返璞的画像。尤其是世人听说这样一个明艳女子芳魂已逝,便忽视了她生前种种非议,一时间倒是惹得不少儒修大书悼亡情诗以抒怀。
虽然……这些儒修也是当年骂她骂得最狠的那一批。
“盈儿,你在同谁聊得这么高兴?”
南颜回头瞥了一眼,说话的是个醉醺醺的青年,看他有一只眼睛是瞎的,便晓得他便是孟盈嫁的那个亥洲帝子褚宁。
“夫君,我正想向墨师兄请教那山海禁决里的事呢。”
褚宁道:“墨师兄,山海禁决里你也算是前辈了,宋逐脾气古怪待人冷淡,我们也懒得去求。墨师兄既是东道主,不妨就同我们说说当中的险况如何?”
这一届参加山海禁决的人中,唯有墨行徵与宋逐二人,他们其实早就可以结婴,但都让长辈出手压着境界,虽未能结婴,实则都有斩杀元婴的能为。
“好吧,等到了本宗,也会是有专人详说的。”墨行徵坐下来道,“山海禁决,乃是道尊当年飞升前发现,后又由玄宰所辟出的一处秘境,但玄宰当年也只是辟出了入口,本身也因修为过高而不得入,只能派遣晚辈的结丹弟子进入其中一探究竟,当时……我道生天足派出五百余结丹弟子探秘,出来的却只有四名。”
凶险是绝对凶险的,这毋庸置疑,南颜来时已做好了准备,不过她更关心这山海禁决是否当真为传说中的酆泉川入口。
她这两年翻阅典籍,曾听古籍中言,九狱之中,酆泉尤其特殊,据说为狱君所掌之地,又名酆魔天,一些酆都之说便是与此相关。
“……那四名结丹弟子出来后,不过一载,便挨个结婴,且结婴后实力远胜常人,甚至其中有一个天资高超者,结婴时所结乃七品元婴,只用了十年便化神成功。吾宗见此情景,再派遣弟子前往山海禁决,这一次玄宰花了不少代价,以分神寄于一个结丹弟子身上入其中一探……便发现了山海禁决中有一样至宝。”
亥洲帝子褚宁眼中迸出一缕贪婪的光:“山河海冕,与赤帝妖心、逆演轮回镜同列破界三宝,得山河海冕,便是庸人,也可尽知天下事。”
墨行徵点头道:“没错,山河海冕加身,可知天命、斩七情,堪掌天下刑罚。”
云念面上微红,声音里隐藏着某种崇拜与遗憾交织的意思:“墨师兄应该是亲眼看见少苍哥哥登基的吧?”
少苍哥哥……
南颜瞬间竖起耳朵来,一脸的平静,然而内心……翻江倒海。
墨行徵闻言不满地拍了一下云念的脑门:“一口一个少苍哥哥你倒是叫的甜,行徵哥哥对你就不好?你小屁孩默不出功法罚跪的时候,不是你行徵哥哥半夜给你送吃的?”
云念连忙捂住脑门:“好……好吧,帝君的名讳是不能乱叫的,云念知错了。”
墨行徵啧了一声,道:“我那师兄的事在座诸位也晓得,以往的帝君选拔,怎么说也要三五个月。唯有上一届我那师兄参加时,九成的天骄都还在九劫海徘徊的时候,他就已经去十业山打了个来回了。山海禁决门口的长辈们分明是送孩子来选拔的,人还小住着没走,选拔就结束了。”
褚宁有几分不服:“再天资过人又如何,那也是前代帝君了……”
旁边孟盈见墨行徵眼底笑意微敛,便知道道侣说错话了,忙补救道:“若帝君还在世,哪还有我们今日相聚的缘分?却不知那九劫海与十业山是何地?”
墨行徵道:“山海禁决中分九劫海与十业山这两道大关,九劫海中,有无数妖魔灵兽,每斩杀一头,可得一丝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