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2)

我左肩缺火 栗鸢 2417 字 18天前

黄符纸鹤被放飞之后,先是抖动了几下,接着就像之前那样开始转圈。就在谢长寒以为这次也会像之前一样失败的时候,那纸鹤转完圈却没有完全栽下去,它带着谢长寒的提心吊胆一起猛地降落了一截,随后,就像是屁股被点着了一般,“嗖”一下向着右前方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

谢长寒被纸鹤火箭般的速度吓了一跳,不过他对自己施的术还是有信心的,料想纸鹤不至于无故发疯,当时也没多想就跟了上去。

纸鹤一路向北,谢长寒带着林淼追在后面,而在他们后方,还有越来越近的林忘川。

渐渐的,周围的地形出现了变化,如果说刚才的地方更像海底,那么这里就更靠近山脉——那些模样如同水生生物的植被逐渐消失,嶙峋怪石变得多了起来,时不时还能看见一些熠熠生辉的矿石不动声色地停留在路边,无人开采。

“林忘川的速度好像慢下来了?”谢长寒忽然发现这个问题,“先前已经快追上我们了,这会儿又落下去一截,是不是她追得累了?”

“我看不像。”林淼提醒道,“你小心,我总觉得这里会有什么东西出现……”

“你能捡些吉利话说么?”林忘川的事还没解决,已经在咒自己会“转角遇到爱”了,谢长寒有些无奈,“我们可还在逃命呢,逃命不讲丧气话,你不知道?”

“知道,但是我总觉得……”林淼倏地感觉到什么,没空跟他解释,大喊一声,“小心!”

一道光,细而小,却浑身锋芒,突然射出,直冲林淼面门。

她下意识地想要后仰,然而却没能快过这道光的速度,好在,寒芒仅仅是擦过她脸侧发尾,利落地割断了她的几根碎发。

林淼心中后知后觉地升起一股将死的毛骨悚然,鸡皮疙瘩顿时起了一身。

而后,他俩就听见背后传来林忘川惨叫:“啊——!!!”

“有人在帮我们?”谢长寒反应很快,“是谁?”

不需要回答,问题很快有了答案,在层层叠叠的山峦怪石之间,一只拳头大小的“巨型”纸鹤飞了出来,张嘴叼住谢长寒叠出来的歪头小纸鹤,一并朝山峦深处飞去。

没人知道是谁先提出的,两人在那瞬间便达成共识:“跟过去看看!”

那只大纸鹤在山间的羊肠小道中飞舞,其中一侧是绝壁,通向看不清尽头的深渊,谢长寒与林淼尽可能小心地通过了那些路,来到一处并不显眼的山洞前。

再不显眼,这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山洞,跟林淼刚被绑到这里时待过的那个“开口蚌壳”可不一样,简直是别有洞天——

洞里,没有了他们几乎已经闻习惯了的忘川水腥味,阴凉湿润的空气占据了主导地位,一呼一吸间沁人心脾。四周,是一些发光昆虫亮起的“星光”,为他们照亮了前路。有地下水沿着钟乳石的形状滴落,不知是谁做了个桶,就放在滴水的钟乳石底下接水用,发光昆虫亮起的光由水滴折射后散逸出七彩,星星点点,美不胜收。

就一个临时住所来说,此山洞堪称豪华了。

而大纸鹤还没有停止飞行,仍是在往山洞深处行进着,林淼跟了一段,只觉得周围气温一步更比一步低,不由地搓了搓胳膊。

她想跟谢长寒搭话,用转移注意力的方式来让自己变得没那么冷,然而侧头一看便是一怔——谢长寒的脸上凝聚着一副无比郑重的表情。

“怎么了?”她不由问道,“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

“确实是……咳。”谢长寒恨恨地磨了磨牙,很快身上那股“尊敬师长”的准绳再一次出现牵住了他的理智,“这‘纸鹤寻踪术’不算是什么大法术,但的确是我派的法术没错,所以我在想前面可能会是我的……”

“师父?”

“师叔。”

二人异口同声,双双闭嘴——一个是因为自己提了个死人的名字,感觉落入了“阴间=死人”的逻辑圈套中,有些亵渎死者的意味,不大妥当;另一个则是因为忽然感觉自己有些大惊小怪,师叔云游已久,在这种奇怪的地方碰见他也不算多奇怪的事情,反正他向来是……不怎么靠谱。

两厢尴尬,沉默之下,他们很快就来到了山洞深处。

那是一个较之前更为宽敞的大洞,角落里放着一张石床,正中间则是一副冰棺。

“对三,你要不要?哈哈,我就说这把要赢,来来来,别挣扎了,都给我排排站好到角落里跳兔子舞去!”

数月未见的葛清夕既没有坐在床上,也没有靠着冰棺,他在这两件东西中间席地而坐,拉了三个……不知道从哪里叫来的厉鬼,正围坐成一圈打牌中。

画风既不悲伤,也不恐怖,团圆的喜悦更是半点也无。

谢长寒的嘴角抽了抽:“我就知道……”这个师叔还是没学会稳重……

就在这时,一旁没有动静的林淼忽然踉跄着朝前走了两步,谢长寒回头一看,发现她满脸怔忡,直愣愣地向着那副冰棺走去。

“为什么……会是……”

“父亲……?”

第55章

对一个凡人,特别是刚从青春期走过来的凡人来说,每一天都是一个新的光景——父亲死去好几年,林淼再次见到他,就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她屋里挂着一幅林长安的遗像,每天晨起三支香不断,那定格的面容氤氲在青烟中,时时看不真切。

而在这副冰棺之中,躺在那里的林长安栩栩如生,就好像这些年他从未死去,只不过是在这方寸天地里,安详地睡着了。

她走到冰棺边上,也不去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经年再见,感触有些微妙的复杂。

冰棺毫无差别地释放出寒气,她这会儿却也不觉得冷了,好像那个人就能让她忘却一切。

久违了。

……爸爸。

谢长寒跟着她走到冰棺前,那冰棺里躺着的人面容进入视线,他无端觉得有些眼熟:“这是你父亲?”

说来也怪,无论是头一次见到林淼,还是头一次见到林淼的父亲,竟然都让他感觉到莫名眼熟。

修行之人信奉因果,他怀疑自己什么时候曾和林家父女有过牵扯……当然,未必是这辈子的事。

“嗯,”林淼点点头,“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