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你怎么了?”夜千陵双足普一落地,便担忧的望向慕容尘,而身后迫近的声音,又使得她不得不回头望向那一行紧追而来的黑衣人。
慕容尘摇了摇头,强装无事,不想夜千陵担忧。
两个人,在黑衣人的步步紧逼下,且行且退的退到了断崖。呼啸的冷风自断崖下席卷上来,在耳畔嗡嗡作响!
夜千陵侧头,看了一眼脚下的万丈悬崖,再望向面前那一行不断迫近的黑衣人,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
……
断崖对面高耸的山峰上!
一袭胜雪白衣的男子,一手执着油纸伞,一手不紧不慢的负到身后去。显然,从这一个小动作中不难看出他刚才抬过手。冷眼,俯视着下方的一切,衣袂飘飘!
……
断崖上。
慕容尘握紧了夜千陵的手,低头望去,失笑道:“语儿,你不该回来的!”
夜千陵没有说话,她一点也不后悔自己回来。更何况,她也不一定能走得了。反手,回握住慕容尘的手,浅浅一笑,不管结果如何,共同进退!
黑衣人见两人已无退路,顿时,在为首之人的命令下,齐心协力的蜂拥上前!
慕容尘知道夜千陵身手不弱,但也知道她其实并不会什么武功。脚步迅速一迈,便挡在了夜千陵的身前,丝毫不顾体内已然蔓延至全身的毒素,运足内力,一掌袭向对面的黑衣人。
那波荡开来的强劲内力,霎时,令面前的层层雨幕,如狂风扫落叶般迎面扑向黑衣人。
黑衣人立即被迫着后退了一步。
而下一刻,慕容尘也抑制不住的猛然吐出一大口鲜血来,双膝一软,就向着地面倒去。
身后的夜千陵止不住一惊,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慕容尘,来到他的面前蹲下,同时,手覆上慕容尘的手腕,替他把脉。
慕容尘想要抽手,不想让夜千陵知道自己此刻的情况。可对方速度太快,他已然晚了一步!
身后的那一行黑衣人,手中握着利剑,戒备的看着两人!
“怎么会这样?”
指腹下传来的脉搏,时缓时急、时轻时重,甚至偶尔还会停滞,毫无规律可言。似中毒,又不似中毒,竟是夜千陵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一时间,不由暗恨自己医术浅薄起来,急切问道:“尘,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什么时候中毒的?什么毒?谁下的?”
慕容尘对于夜千陵那一连串的问题沉默以对。体内的毒,在当年他与慕容函郁被迫前往‘闾国’为质的时候,他曾不小心中过。也因此,他了解此毒的毒性,知晓此毒根本已无药可解。当年,之所以能够有幸活下来,完全是侥幸。而,想到那一个最有可能下毒的人,想到她有可能的目的,他才会在那一刻那么希望面前之人快些离去!
“你让我走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知道了?”
夜千陵肯定的说道。心中,不停的责怪自己怎会如此粗心,未曾在第一时间察觉到。
慕容尘虚弱一笑,“语儿,这些都不重要,待会我送你离开这里……”说着,回头望了一眼后方深不见底的悬崖。依照自己此刻的能力,拼劲全力应该能够带着面前之人下去,之后,她便可以安全了,轻叹道:“语儿,我知道,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心中最想要的是什么。只是,语儿,我也有我的无可奈何。”
“尘,别说了,是我不好……”
“语儿,其实真正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
慕容尘抚上夜千陵的脸,指尖想要替她拭去脸上水流般流淌的雨水,但奈何雨太大,根本是无济于事。旋即,咬了咬牙,迫使自己站起身来。
夜千陵也随之起身,而余光,在这个时候猛然瞥见了对面山峰上的那一袭白衣。以及,那一只用雨水凝结成冰迎面而来的利箭!
那一刻,当看到冰箭的时候,冰箭已迫至了慕容尘的身后,根本容不得人做任何的思考。
一刹那,夜千陵近乎本能的一个转身,挡在了慕容尘的身后。
慕容尘虽未曾回头,但却敏锐的察觉到了身后传来的凌厉风声。几乎是在夜千陵挡在他身后的那一刻,一个侧身,反迅疾的挡回了夜千陵的身后。
同一时刻,冰箭没入慕容尘的体内!
夜千陵猛然抬头,瞳孔睁大,双手扶住慕容尘瘫软下去的身体。旋即,目光,似冷箭透过瓢泼大雨射向对面的那一袭白衣。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那翩飞的白衣恍若一缕白绫飘在那里,但她就是知道也断定,是他:宫玥戈!那个该死的男人!
紧咬牙,硬生生先暂压制下心底的那一股恨意!
低头,慌乱的把上慕容尘的手腕。指尖的那一丝轻颤,怎么止也止不住。出口的话语,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对慕容尘说,还是对自己说,“尘,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慕容尘摇了摇头,唇角又是一缕鲜血溢出,面上唯一残留的那一丝血色尽去,可却是带着浅浅的笑容,“语儿,我体内的毒本就无药可解,如此,也好。”
说着,沉重不堪的眼皮再承受不住了重量,缓缓合上!
夜千陵看着,心底,竟是前所未有的慌乱,还带着一丝害怕。双手,用力的环抱住了慕容尘冰冷的身体。于是,清晰的听到了已陷入迷离之际的他,那一声轻若无音的低喃,“语儿,幸好伤得不是你!”手腕,在最后一个字落下的那一刻,也无力的砰然一声滑落在了地面上,四溅开一圈水渍!
“尘”
一刹那,夜千陵的心,狠狠地一震。忍不住闭眼,一声痛彻的呼喊,几乎响彻云霄!
……
对面的山峰上。
“太后既然来了,为何不近前来观上一观呢?”宫玥戈面无表情的俯视着下方,没有回头,淡声出言。
身后,穿着蓑衣的男子明显一怔,不知道白衣男子究竟在与谁说话,疑惑的回头望去。只见后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袭藏红色的华衣,闪电划过,竟是蜀国的太后:慕容函郁!
“哀家只是‘请’右相‘相助’一把,留住两人,可并未让右相‘杀’人!”慕容函郁撑着油纸伞,站在山峰的下方。即使没有看到对面的情况,但从刚才那一声呼喊中,也不难猜测出画面。不过,那样的呼喊,同时也令她的红唇勾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看来,一切将会比她预期的还要顺利!
“本相确实是按照当初的约定,留下了两人,不是么?当初,太后可并没有规定什么办法不能用!”
慕容函郁闻言,冷笑了一声。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空气中,飘荡出她一句话语,“宫玥戈,你我各取所需,但愿接下来的合作,能够愉快!”
这世上,本就没有永远的敌人,有的,只是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