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千陵因着慕容尘的靠近而后退,但她的身后,是紧闭合回去的窗户,根本无路可退。而下一刻,一手突然被慕容尘紧紧地扣住,反被慕容尘拉着上前了一步。一时间,两个人,几乎是靠在了一起。
夜千陵挣扎,欲要从慕容尘的手中将手腕抽出来。
而慕容尘,却另一手抚摸上了夜千陵的肩膀、抚摸上了夜千陵肩膀上的那一株‘曼珠沙华’。
夜千陵浑身一僵,双手用力一推,再紧接着拉了拉身上破损的外衣,一个侧身,越过慕容尘,快步向着床榻走去,用锦被遮挡住自己的身体。面色,明显沉下来,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怒意,“左相,你干什么?”
“是不是因为他?”
两句话,出自两个人之口,几乎是同一时刻响起。
夜千陵听不懂,此刻,她只想慕容尘快些出去,只想结束面前的尴尬,“左相,请你立即、马上出……去……”
“到底是不是因为宫玥戈?”
慕容尘打断夜千陵的话。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愠怒,就连俊美的脸上都带着显而易见的怒色,与他整个人的气质完全不同,甚至是截然相反!
“左相,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裸背上的那一个纹身,因为角度的关系,虽然在夜千陵的身上已有好一段时间,可是,夜千陵却是从来也不知道,更别提知道这个纹身背后所代表的那一个‘涵义’了。或许,那一株‘曼珠沙华’并不应该称之为纹身,因为,它不像是纹上去的,更像是从身体内生长出来的。
“当初,从‘兵源城’传来的消息,我一直不相信。你对付姑姑、处心积虑的伤害姑姑,我也一直以为是因为当日那一件事,以为你误会了,只是不相信我说得话而已。但没想到,没想到你竟是为了宫玥戈。夜千语,我倒想问你一句,你当日、又或者是今日说离去,到底是如你口上所说,还是为了宫玥戈?”
慕容尘一步一步上前,双手,紧紧地扣住了坐在床榻上夜千陵裸露的肩膀。那力道,立即在夜千陵的肩膀上落下了一块明显的淤青。
风云乱世·入局 第六九章
夜千陵一时间真的无法听懂慕容尘所说的话,余光,瞥见敞开的房门处聚集而来不少人,锐利如炬的眼眸,如一支箭狠狠一扫,硬是只一个眼神便将那些人全部斥退。再侧回头,神色平静如常对上慕容尘的眼睛。明眸,不起半丝波澜,冷静的开口道:“左相,我想,我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慕容尘站在床前、夜千陵的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夜千陵。紧绷的神色,似乎在努力的隐忍着什么。没有回头,衣袖一拂,便隔空‘砰’的一声严严实实的合上了房门。
房间内的空气,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慕容尘没有动!
夜千陵微仰着头,也没有动!
两个人,四目相对,就这样近在咫尺的默默对视!
半晌,慕容尘散去了温度、冰凉如水的手,修长的指尖带着一丝自嘲抚上夜千陵光洁的裸背上那一株艳红胜血、栩栩如生的‘曼珠沙华’,迅即,又如被烈火烫到一般快速收回,负于身后,宽大的衣摆划过半空中。同时,也后退了一步,淡淡的嗤笑道:“难道,这也是误会么?”
夜千陵在慕容尘的指尖普一触到她肌肤的时候,身体本能的就微微僵硬了一下。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慕容尘指尖的冰冷,还是纯粹不习惯他人的触碰。此刻,再听得慕容尘如此说,便立即扭过头,望向自己的肩膀。但是,努力了半天,什么也没有看到。
柳眉,稍纵即逝一抹轻皱!
夜千陵再望向慕容尘,开口,想问问他,自己后背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而余光,在这个时候忽然瞥见了梳妆台上的那一面铜镜。
于是,眸光不由一亮!
夜千陵微微侧了侧身子,然后,隐约在梳妆台前的那一面铜镜反衬出来的模糊影像中看见了自己左侧肩膀偏下方的那一小片手掌般大小的如血红色。
当初,身体的主人在雨中跪了三天三夜,由婢女搀扶着回房换衣服时,夜千陵漂浮在半空中,曾不经意撇见过这一具身体光洁如玉,白璧无瑕,别说是疤痕,就连一颗小小的痣也没有。那此刻,自己左侧的肩膀下方,怎么会凭空冒出来这么一块红色?又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为什么她浑然不觉?
霎时,夜千陵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微微思忖间,联系刚才慕容尘所质问的那些话,心中,越发不解!这与宫玥戈,又有什么关系?
眉宇深皱!
火光电石间,忽然,夜千陵的脑海一亮,骤然便想起了那一日在竹屋内发生的一切。难道……?心中,这般怀疑,拽着身上遮掩身体的锦被的手,便不自觉的一点点收紧了起来。节骨处,微微凸起。
慕容尘深深地闭了闭眼,一眸的伤痛,全数掩盖在眼帘之下。面前的这一个女子,从第一眼相见,便悄然走入了他的心。是第一个、也是此生之中唯一一个令他心动的女子。可她背上的那一株‘曼珠沙华’……一刹那,就像是被人背叛了一样。也像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刀,毫不留情的被人刺入了他心脏。
痛彻难忍!
慕容尘望着望着,便倏然转过了身去,再不看夜千陵一暇本就已经陷入安静之中的房间,突然间,静谧的连一根细小的银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甚至,连人的呼吸声,也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与此同时,一家酒楼的一间雅间内!
刚刚闯入了夜千陵房间、偷看了夜千陵沐浴、并且还在离去之时扯断了夜千陵一只衣袖的那一名黑衣男人,在窗外细细的查看了一番后,跃窗而进。脸上,带着一抹恭维的微笑。上前两步,来到雅间唯一的那一张圆桌旁边,拱手,对着雅间内坐在圆桌旁悠然喝着茶的那一个灰衣中年男子彬彬有礼道:“左先生,你命在下做的事,在下都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办妥了。现在,你是否可以告诉在下,究竟是谁杀了在下的弟弟?”
喝着茶的灰衣中年男子不紧不慢的侧过头来,平凡的国字脸上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对着进入房间的黑衣男人轻轻地点了点头。
黑衣男人见灰衣中年男子点头,忍不住又立即走近了一步,神色急切,问道:“是谁?”
“丞相!”
灰衣中年男子波澜不起的缓慢吐出两个字!
黑衣男人闻言,明显一怔。下一刻,似乎想到什么,神色惊变,飞快的后退。然后,一个转身,就欲从进来的窗户跃出,逃离此地。
但却,已然是来不及了。
敞开的窗户,不知何时,已经被悄无声息的合了回去。并且,窗边还无声无息的笔直立了一个身形高大,黑衣蒙面的男人。
黑衣男人看着这一切,不可置信的立即停下了脚步,暗怪自己刚才没有查仔细就进来了,也暗怪身后有人出现自己都掉以轻心的毫无所觉。旋即,连忙又一个转身,望向紧闭的房门。但却见那一处,不知何时也已经笔直的立了一个手执利刀的黑衣蒙面人。
一眨眼的时间,进入雅间的黑衣男人竟是被死死的困在了这一间雅间内。无一逃生之路!
最后,黑衣男人不甘心的望向灰衣中年男子,问道:“为什么?”
灰衣中年男子轻缓的放下手中才饮了一半的那一盏茶,微侧过身,面对着黑衣男人。出口的声音,平静无波,恍若是在诉说无关紧要的天气一般,“你们兄弟二人,合为‘采花贼’。你弟弟数月前,不自量力的欲‘动’一女子,也就是你刚才见过的那一个女子。于是,丞相便取了他的性命。”
黑衣男人刹那间浑身一颤。自己弟弟的一条性命,在对方眼里,根本连蝼蚁都不如。脚步,忍不住向着窗边微微退去。同时,未曾完全死心的暗暗思索自己究竟该如何逃离这里,一边继续恼声追问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是问,为什么你要利用我弟弟的死来引我出来?”多日前,他忽然收到消息,有人知道他弟弟的死因,于是,他便去找了那一个人,也就是面前的这一个灰衣中年男子。而他告诉他,若想知道,就为他办一件事。
灰衣中年男子淡淡的笑了笑,“这种事,只有像你们这些‘采花贼’去做,才不会引起她怀疑。”
黑衣男人心生怨恨,目光环视一圈!虽说,他只是一个不入流的‘采花贼’,但也算是行走江湖多年。如何会看不出眼下的这个阵势。屋内的三个人,个个武功都在他之上,要杀他,简直如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都怪自己为弟报仇心切,上了面前人的当,真是悔不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