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简怀心中一喜,朝着身旁的两位掌柜瞧了一眼,二掌柜会意,笑着道:“两位客人先歇一歇,我们再去取些珍品来让客人观赏。”
房门被带上了,屋子里静谧了起来。
“宝葭,这些日子我一直很惦记你,”卫简怀上前一步,声音中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脉脉柔情,“退婚一事,你也别太难过了,俗话说的好,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今日秦家退了亲,对你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四公子,”叶宝葭迎视着他的目光,无奈地道,“是你捣的鬼吗?”
卫简怀面不改色:“怎么会?八字是秦家去合的,太史令、普善禅师所言千真万确,而赐婚更是秦太傅亲自向我求肯,我为了社稷朝堂的和睦才下的旨,和我又有何干?此间种种皆是天意,说明秦桓和你的确不合适,日后他便是你的堂姐夫了,你们俩再也不可有瓜葛,以免伤了你姐姐的心。”
叶宝葭哭笑不得,他倒是把一切都撇得一干二净:“四公子放心,我自然心里有数。不过,今日我想和四公子说几句心里话,还望四公子见谅。”
“说吧,此刻我便是卫泗,你不必拘束。”卫简怀一脸的宽宏大量。
“我本出身贫寒,”叶宝葭斟酌着词句,“秦家于我已是高攀,本就惶恐,而四公子更是胜上不知几筹,我实在高攀不起,我只愿能觅一良人,携手安稳度日,四公子的厚爱我感激不尽,还望四公子能体谅我的心情,另觅佳人才是。”
卫简怀的脸沉了下来。
叶宝葭也不慌张,只是定定地看着卫简怀,继续恳求着道:“四公子龙章凤姿,有无数佳人芳心暗系,如我这等愚钝之人,不配伺候公子左右……”
“宝葭,”卫简怀打断了她的话,看向她的眼神幽深,“你可知为何我至今还是孤身一人?”
叶宝葭愣了一下,摇头道:“四公子的心思,不是我等可以揣测的。”
“我自小遭难,并不知道情为何物,曾经把依恋和恩情当成了喜欢,做了一件错事,”卫简怀回想往事,神情有些怅然,“当时谢爱卿曾劝告我,说我只不过是被自己的臆想蒙蔽了双眼,那种喜欢,并不是真正的喜欢,若是执迷不悟,必定会后悔终生;若是我能放弃执念,总有一日,我会碰到一个真正喜欢的女子,两情相悦,琴瑟和鸣。”
叶宝葭有些汗颜,那会儿其实她也并不懂什么情爱,只是为了当时岌岌可危的战局和宁珞的求肯,便仗着比卫简怀多活了几年、多看了几本话本大言不惭。
“我很不服气,”卫简怀的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了一丝怅然的浅笑,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又加上谢爱卿胆大妄为、先斩后奏,我心里恨他得很,便和他赌了气,心里暗暗发誓,既然他不愿意让我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那我便一直做个孤家寡人,让他后悔那日所言所为,还要让他以后急得团团转,求我去喜欢女子、求我大婚。”
叶宝葭瞠目结舌。
卫简怀居然还抱着这样和谢隽春对着干的心思,这实在是太幼稚了……那时的谢隽春的确为了他不近女色之事愁得很,若不是萌生了去意,只怕谢隽春真要求爷爷告奶奶,绞尽脑汁让卫简怀封后纳妃了。
“可我现在明白了,谢爱卿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卫简怀轻吐出了一口浊气,“这些日子我很庆幸,当日谢爱卿的所作所为让我没有铸下大错,我也终于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喜欢,谢爱卿在天之灵,必定也很欣慰见到我有了心爱的女子,宝葭,你我之间有着这样那样的羁绊,此乃天意……”
“等一等,四公子,”叶宝葭有些急了,打断了他的话,“你今日说喜欢我,他日未必不会喜欢另外的女子,真情珍贵,却也最为廉价,我无意陪伴君侧,还请四公子高抬贵手。”
卫简怀一语不发,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叶宝葭被他看得心中惴惴,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呐呐地道:“四公子这是怎么了?”
还敢问怎么了。
这要是换个人敢如此违逆,只怕早就被他拖下去了。
卫简怀忍不住暗自磨了磨牙,冷冷地道:“你胆子倒也不小,居然敢和我这样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