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长恭笑眸盈精光,勾唇玩味地蓄意道:“自然是去看热闹了。”
靳长恭抛下一句令郎中令呆住在当场的话,便携震南、震北二位大宗师伴随身旁左右,三人便飘忽如神消失在房檐间,朝着柳街而去。
靳长恭负手立于一处房檐之上,震南震北尾于她身后,她看着左手边,柳畔湖岸停着的一艘艘精致的画帆船,那碧阴阴的水之上,杨柳依依的人家和如花似玉的歌妓们支起鼓瑟,奏响弦箫。
于此同时,她看着她的右手边,原本摆满铺子的柳街此刻被密密麻麻的人流堵得水泄不通,青石铺就的街面一片狼藉,被砸烂的木架子,倒塌一地的货品,墙角的伤患痛呼哀叫,街道两旁花楼女子在楼上尖声喊叫,乱掷瓜果,有兴奋呐声喊叫油的,也有不忍闭眸的,也有吓得惊叫连连……
柳街——也就是上京的妓院一条街的雅称,此时果然一片混乱。
而那些京畿处管制衙门处的人,赶到却吓得惊惧不已,远远地躲处一边观望,唯恐会被这群粗鲁热血的军官波及,而城管处也不敢插手,这些煞神可都是上边的人。
而侥幸逃脱的老百姓,围着街尾看着那些被砸烂的东西,都哎呦地着急,直感心痛。
蓄事殴斗者有四批人,打得最凶残,最不留情的是身着黑铠黑披风凶神恶煞的黑铁骑,一身暗黑赤焰相间暗纹轻铠,高大矫健的则是玄凤军,而禁卫军一身赤地玄黄轻便锦服,腰别御刀,还有穿着一身青布衣,外罩褐色轻胃甲的则是平彻候带进京的士兵。
从装备与服饰上来区分,倒是一目了然,不可否认,玄凤军一身装备是最为精巧昂贵的,其次则是坚不可破黑铁骑,之后便是带刀自傲的禁卫军,最后才是平彻候带来的边关士兵。
除了禁卫军末拔刀鞘地举刀攻击外,其它的人全部是赤手空拳上阵。
几方参战的人数相差不大,但从殴斗战势来看,竟是带着刀的禁卫军被打得一面倒,现在的禁卫军基本上已被“歼灭”一大半,而玄凤军,这一支装备最精良的部队,也被“消灭”了一半,最后场上剩下黑黝黝一片的黑铁骑,与青褐色一片的平彻候的士兵。
黑铁骑凶狠,寸土不让打得那叫一个双眼发火,而平彻候的士兵个顶个地英勇强悍,一来二去双方打得一个不相上下。
彩旗丝带幡帜飘飞,街道间激烈上演的一幕倒令靳长恭侧眸微微吃惊了。
以她的猜测,凭着玄凤军的优势,就算在这狭窄的街道无法列阵,也该与他们拼个平手。但她引以为傲的玄凤军拆散单个地上场,竟如此地不堪一击,而最令她感到失望的则是那些锦服冠戴的禁卫军了。
靳长恭俯睨着他们一个二个,就跟香衣锦带面敷粉脂赋雅取众的那些娇生贵公子一样,毫无反击之力,被三方揍得那叫一个鼻青脸肿,面目全非!
☆、第四卷 第二十八章 堂弟,堂兄
“陛下,要我等前去阻止吗?”
震南与震北斜睨着底下那一片杂乱的混战,抱拳向靳长恭请示道。
靳长恭薄唇擒了一抹薄凉的笑意,清冽晶莹的黑眸无波无澜,墨发飒舞抚过她覆下的长睫,莹白凝脂脸颊。
“不急。”
震北不懂陛下为什么不去阻止这一场大规模狗咬狗的闹剧,但震南心思比震北多了几分谲敏,他倒是从陛下神色中窥出一二陛下的想法。
“狗娘养的!你们玄凤军就跟软脚的娘儿们一样,也就是陛下偏心,将最好的精锐装备全部给你们备上,你们除了靠装备胜之,还有什么本事?!”
拳风霍霍生风,黑铁骑的领头儿刑天磊握紧铁拳猛地挥去,那力道揍飞一名想偷袭他的玄凤军士兵,他噗哧哧粗喘鼻息,眼中望着玄凤军穿着佩戴闪过忿恨与嫉妒之色。
这番话可激怒了玄凤军一众。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们靠的那都是铁打一般的实力!这些装备是陛下亲自为我等设计的,怎么样,你们羡慕啊?!”玄凤军的领队一脚踢倒了一名撅着屁股准备爬起来的禁卫军,粗鲁地擦了擦破皮的嘴角,恶狠狠地呸道。
这玄凤军的话瞬间又堵了平彻候那些将士的心。
“实力个屁!我们长年驻守边关,吃的是干馍馍喝的是天山下的雪水,日晒雨淋攀爬山峰陡峭抓拿贼匪奸细,敌国细作潜伏份子。有时候饿着没吃的,翻越雪峰时就嚼食雪来挨饿,我们的坚辛是不比你们在城中享福,但论实力,你们就是个渣!”平彻候的将领听了,一怒之下便干掉了眼前几名挥刀的禁卫军,反身踩着他们的背脊,用脚尖磨搓用力。
那力度直叫他脚底交叠三人的禁卫军哎呦哎呦地叫唤。
“……”听了他们的话,禁卫军直觉悲伤逆流成河,他们还有资格说什么,他们的人都已经被轻趴趴地打倒地地上,如今连想申诉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打群架还输的,简直弱爆了!
“格老子的!靠装备装x的,老子就让你们看看谁的将士才是靳国最强的!”
“去你x的!谁靠装备了,比就比,哪支军队输了就跪在地上喊自己是龟儿子,喊赢的是老子!”
“靠你nn的龟儿子,操xx!”
接而连三粗暴的咒骂声,肉拍的拳击声,身体撞地的哀痛声,一整条街道遍布狠斗,那场面就叫一个“热闹”。
靳长恭抄起手,高瞻远瞩黑眸闪烁一种恶魔阴冷的笑意,凉凉地看着下方越演越剧的打斗场面,在数千人当中有几位本事特别出众,那就是各军的将领,他们一交上手,便分拆招式打得不分上下。
黑铁骑的刑天磊挥臂一甩,手臂上的黑刺铁铠映着日光闪出慑人的冷光,发出阵阵咔咔的摩擦声,那一拳的力道曾能将一头冲击的牛瞬间打死。
听到那凛凛地拳风,他身后瞬间围过来过数十名玄凤军,刑天磊抬头盯着面前的一群人,双眼微眯极度不屑地露出狠光,后脚一蹬一个箭步直射朝前攻去,他就像一具人形绞肉机降临,他简单的一拳一脚他身后的十几个围攻的人,就如同被一般旋风吸纳全部涌上前去再被一个个打飞撞地。
玄凤军的领头力夫不顾对方的将士,他虎步熊腰,力臂举山,因为他与玄凤军的上千的士兵装束打扮一样,倒没有多少人把他当回事,一路的围截都被他轻松解决,从细缝间穿插,动作敏捷如豹,一路上走的倒也顺畅,他蹿到了平彻候将领身后,那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喝!”地攻出一拳,那卷起拳风直取对方头颅,那平彻候的将领倒也有些本事,听到耳边不善的风声,一转身便横抓一个名禁卫军挡于身前。
咚!呃!拳击进骨肉里,力夫看“无辜”痛得冷汗直冒的禁卫军,眼神一扫,便与平彻候的将领,两者面面相觑,眼中顿时擦出阵阵火星。
那厢力夫稍停顿,平彻候的将领逮着机会,一个下横扫腿,砍向对方的腰部,力夫朝后一跃,反手便一踢干掉了前面的一名黑铁骑的士兵,而他身后又是禁卫军划起刀柄砍来,力夫反身用手臂一挡……
上方,通过刚才底下人一阵满嘴臭骂,靳长恭算是听懂了,原来这场闹剧根本形成的原因就是——各军对彼此间的待遇反差太大不满造成的。
原本一直都是圣宠儿的黑铁骑变成了“闲滞军”,落差极大之下他们嫉妒玄凤军得圣宠,还得到一身靳国最精良的装备。
而玄凤军则不满平彻候带进京的将士,他们一个个皆自诩本事高强,看不起陛下亲随的军队!
而平彻候的将士们则不满禁卫军甚至是全体京军,想他们这群人在京中吃香的喝辣的,条件好不说待遇也好,而他们这些人在寒苦之地长年驻定,陛下对他们不闻不问,还经常驳回平彻候的待遇诉求,本他们心底就憋着一股子委屈,这一回京这群人还搁他们面前,整大爷般傲人一等的模样,忒气人了。
不跟他们扯蛋了,直接上去揍爽了再说!
至于不幸也参战的禁卫军,一则是不满黑铁骑,前些年一直在皇城中肆无忌惮与他们禁卫军结仇已深,二则,禁卫军有人打听到一条小道消息,陛下有意换平彻候的将士代替他们成为城中禁卫军,无论消息是真是假,总之他们跟平彻候的士兵梁子算是结上了!
兄弟们,冲啊,为保围好如今这份好吃懒作的工作地位而驱赶“威胁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