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不是依附在男人身上的可怜虫。
她的一切,都是她亲手得到的!
她才是值得被人崇拜的时代潮流。
想到这儿,谢青青一改刚才的羞辱,反而渐渐骄傲起来。
直接承认了。
“裙子是我拿走的,我觉得好看就拿走了,现在还给你,你要是觉得不满意,那我就把裙子留着,店里的钱我去付。”
语气坦荡,反而有些理直气壮。
苏简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着。
裙子被抢那段时间,不仅成人礼毁了,店里追着让她结尾款,她给了钱之后,去谢家要钱,谢家不给,去宫家找人,宫家拒之门外。
苏简简直都快怀疑人生了。
现在谢青青一句话说得理直气壮,还有理了不成?
“你给我等着!”
她指着谢青青,骂道:“那钱我不要了,你也不用还,我们警察局见!抢了我的东西,捡走钻戒故意不归还,我可以告你的!”
“我五十万买你去坐牢!咱们走着瞧!”
谢青青紧绷着脸,没有说话。
苏简还在怒不可遏地骂着。
苏校长心里也来气,纵然谢青青好好道歉,也不会让他这么膈应。
“既然事情以后查清楚了,后续该怎么处理自行判断,苏简,你之前误会了姜喜月,是不是应该道个歉?”
闻言,苏简这才停止痛骂谢青青,转头看向姜喜月。
“之前……对不起啊,我也是被人给骗了。”
姜喜月微微点头。“接下来的事情就跟我没关系了,你们继续处理吧。”
说着,扶起还抱着如意痛心疾首的宫拾教授。
“老师,我们先回去。”
宫拾刚要离开,快到门口时,突然看到站在旁边的谢青青一直看着自己,目光中充满怨念。
忍不住转头朝她看去。
旋即离开了。
下楼,姜喜月正在安慰一脸悲痛的宫拾。
“老师,您想好怎么和如意的主人解释了吗?”
宫拾叹息:“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他倒是不会怪我,可我自己怪我自己啊!好好的玉,竟然在我手上碎了。”
姜喜月看了看盒子里的碎玉。
“老师,不如您和他说说,再试试,或许还有其他办法呢?”
宫拾却只顾摇头。
“这还怎么修啊……这还怎么修啊……已经全废了……”
他修复这么多古董,还没见过碎得怎么厉害的。
就算强行修复好,也早就没有了玉如意最开始的美态,简直多此一举,价值也会跌得惨不忍睹,甚至还不如修复的钱多。
通常碎成这样的玉璧,要么低价卖到店里,让人打磨成坠子,要么就收起来,束之高阁。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他叹息着,精神看着有些恍惚,不知有没有听到刚才的建议。
姜喜月准备再劝,却被下来的宫良拦住。
“算了吧,他一向这样,过几天就会好的。”
宫拾醉心古董,遇到这种事情,失落几天实属常态。
姜喜月只好将人扶上车,让司机送他回家去休息。
宫良对她道:“你跟我一起回去啊,顺便路上跟我讲讲你和谢青青的事。”
以宫良的消息网,不可能不知道替嫁的真相,姜喜月没什么好隐瞒的,一路上把整件事都原原本本告诉了他。
“宫先生,很抱歉之前骗了您,如果您觉得不妥的话,我随时可以离开。”
宫良沉默着。
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倒是不觉得什么,你如果在这里住得习惯,就继续住下去吧,看你的意思。”
姜喜月认真思索了一会儿。
“我还想多住一段时间。”
“嗯。”宫良微微点头,笑着对她道:“小姑娘要是有了心上人,记得告诉我,我不会反对的。”
一副长辈叮嘱孩子的语气。
现在他看姜喜月,就是在看一个晚辈。
年纪小,还聪明懂事,不给人添麻烦,这是多少人想要的小辈啊。
不像宫家那几个,都不省心。
对于这样的小辈,他也很乐于帮忙。
“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就跟今天一样找我帮忙,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做到的。”
——
第二天,姜喜月吃早餐的时候,从管家那儿听说,昨天在他们离开之后,苏简和谢青青又在总裁办公室里吵了很久。
晚上的时候,苏简还跑去谢家要钱,闹得人仰马翻。
一整个晚上,谢家都处于混乱之中。
而且气炸了的苏简也是说到做到,今天早上,就去报警了,加起来价值几十万的东西,可是一个大案。
姜喜月零零碎碎地听他说了一会儿。
还没说完,倒是对面看报纸的宫良问:“要我帮一把吗?不然的话,估计这件事会被私下解决。”
谢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绝对不会真让谢青青去坐牢,这件事大半也是赔钱了事,私下和解。
不过如果姜喜月想让谢青青去坐牢,也不是不可以。
“不用了,他们自己处理吧。”姜喜月道。
宫良没有强求,继续认真阅读财经报。
吃完饭,姜喜月直接去了学校。
考古系的老师只有宫拾一人,他处事随性,压根就没有给姜喜月安排课表,每天都是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今天就没课。
姜喜月是特意去看教授的。
昨天他的样子实在有些让人担心。
她一推门进去,果然看到宫拾正坐在办公室里,周围散落着各种资料。
面前的桌上铺开一块红布,上面摆放着从玉如意上掉下来的三块碎玉。
红绸翠玉,看着让人唏嘘。
宫拾戴着老花镜,头发有些散乱,看着它们频频叹气。
“老师。”
姜喜月快步走进去。
宫拾这才稍稍打起精神,有气无力道:“你来了?我会给你重新安排一个作业的,不过就是需要再等等,等我在找一件新的……”
之前他让姜喜月以这支修复好的玉如意当题材,写一篇报告。
现在玉如意碎成这样,报告也写不成了。
姜喜月却道:“老师,我昨天回去之后想过了,这些玉虽然碎得厉害,但还是有机会修复的,至少要试试不是吗?”
一边说着,把昨天晚上熬夜做的笔记和方案拿出来,放在桌上。
宫拾仔细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笔记,就知道姜喜月已经花了不少功夫。
捧起来。
“你这是花了多长时间?”
“一晚上。”
昨天晚上,她就睡了两三个小时,此时脸上还带着疲惫。
闻言,宫拾心头一酸。
又是感动,又是心疼。
“我知道你的心意,你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可是……这真的修不好了。就算强行修好,也失去了原来的价值,变得不牛不马,不用白费功夫了。”
曾几何时,在他年轻的时候,也和姜喜月一样有着空前的热情,想要把每一件破碎的古董修复。
可是后来却一次次被现实击碎。
有些事情,并不是努力就能做到的。
宫拾劝道:“我还是给你安排下一个课题吧。”
“老师,让我试试吧。”姜喜月却十分坚持。
不试试怎么知道?
宫拾无奈。
“你还真是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罢了,等她失败几次,就会放弃了。
说着,把桌上的碎瓷片隆起来,交给姜喜月。
“我已经和玉如意的主人说过了,他接受了谢青青的赔偿,这些碎了的玉都不要了,你要是想试,就拿去试吧,别太累着自己。”
姜喜月连忙接过来。
“谢谢老师,我会小心的。”
宫拾见她眼睛中充满希望和生机,本来低迷的情绪也慢慢开始好转,站起身。
“好,那今天我就跟你讲讲考古的挖掘工作吧。”
“咱们做考古的,可不仅仅要会坚定和修复文物,挖掘出被泥土掩埋的历史,也是我们的任务之一……”
上了两节课,宫拾就被电话叫走了。
姜喜月在教室里补充完笔记,又跑去图书馆借了基本和玉器有关的书,下载了十多篇相关论文,才终于回家。
管家来接她的时候,看到姜喜月拿着昨天摔碎的玉璧。
“姜小姐要带回去修复吗?”
昨天宫拾老先生不是说了,修不好的吗?
“试试看。”姜喜月笑了笑,迅速上车。
回去的路上,还不忘翻书做笔记。
管家让司机特意放慢速度,一直到了正午,车才终于缓缓驶入别墅大门。
一进去,管家就眼尖地看到一辆车停在门口的位置。
不是宫家的车。
一个十分年轻的男人穿着松垮的西装,微微驼着背站在车旁边,皱眉往这边看。
这时候阳光炙热,却像是无法照射到他身上似的。
总觉得一股霉气笼罩着他。
“姜小姐。”管家轻声提醒:“您的哥哥来了。”
姜喜月立即从书中抬头,果然看到姜平川站在不远处,立即道:“停车,你们先进去吧,我待会儿回去。”
姜平川来这儿已经半个小时了。
之前宫家有人认出他,想让他进去等,但是被他拒绝了。
虽然现在姜喜月和宫良结了婚,但在他看来,宫家和自己还是没有关系。
这次他是来找妹妹的。
虽然目的和宫家有点关联……
想到这儿,姜平川眉尾垂得更低了,整个人都弓了起来。
羞耻、自责、内疚,让他恨不得现在就离开。
就在这时,姜喜月已经下车快步走过来。
“哥,怎么不进去?”
“不了……”姜平川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有些羞于面对自己的妹妹。
可是肩膀上的压力很重,他不得跟着出门前郑柚教他的话,别扭地问:“我是想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听好的,宫家不会欺负我。”
“那就好,那就好……”
姜平川双手紧张地搓着,整个人都恨不得钻进土里去。
抬头飞快瞥了她一眼,才声音极小地说:“我来找你,还想跟你说,我和郑柚……不是,你嫂子要结婚了。”
“嗯。”
姜喜月微微点头,等着他继续说。
姜平川道:“我们去看了房子,110平,离郑柚工作的地方近点,价格也不是很贵,是装修好的,售楼中心催着给首付,好几家都在抢……要是错过,以后可能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姜喜月听明白了。
“你们钱不够?”
听见她主动提,姜平川似乎长长松了一口气。
“我想跟你借四十万,以后我会还给你的,行吗?”
姜喜月手里还抱着那个红木盒子,指尖在上面镂空的花纹上摩挲了两下。
“哥,你应该知道,我还在上学,没有收入。”
她在拍卖会卖东西的事,只有宫家的人知道,其他人都不清楚。
果然,姜平川听见这话,全身都缩了一下。
“我是想说,你能不能……就是向宫家借一点?借,不是要,我们肯定还给他们的,不会赖账,而且还可以给利息……”
他着急地说着,想要向姜喜月证明,他并不是想要占宫家的便宜。
一抬头,却见姜喜月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她的五官冷清,眼角一颗泪痣这时候更显薄凉。
这股冷意让姜平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慢慢停了下来。
姜喜月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问:“这些话,是郑柚教你说的吗?是她自己去看的房子吧?”
姜平川点了点头。
“不过我也看了房子的照片,确实挺不错的,我们要结婚了,总要买个新房子……”
“彩礼钱呢?五十万的彩礼给了?”
“郑柚跟她爸妈说了,可以不要彩礼钱,喜月,他们已经做出了这么大的让步,我也不能一点也不退。”
姜平川愁眉苦脸。
如果说,之前郑柚家要求的五十万彩礼快要把他压垮,几乎要让他放弃这段婚姻了。
那现在彩礼的取消简直就是对他的恩赐。
郑柚是爱他的,不然不会舍弃彩礼。
要是他连房子都不能满足郑柚,那他还算人吗?
姜喜月却没有半点感动。
郑柚是什么人?
根据以前姜喜月和郑家的几次接触,那就是一窝钱串子,根本填不满的无底洞。
为了五十万彩礼钱,和姜平川来回拉锯这么长时间,现在突然取消,绝对有问题。
或许是想要攀上宫家的亲戚。
或许是其他目的。
她现在是知道自己从姜喜月这儿要不到钱,开始指使姜平川来要。
“哥,你们现在住的地方,不是挺好的吗?我搬出去之后,只有你们两个人住,应该足够了,那里距离谢家近,你上班方便。”
姜平川面露难色。
“可是郑柚说……”
“不要听她的。”
姜喜月直接道:“哥,你真的觉得郑柚是喜欢你,才不要彩礼的吗?如果我没有和宫良结婚,我们又拿不出五十万的财力,她真的还会嫁给你吗?”
“哥,你心里应该清楚她是什么人,你一直很聪明,为什么就是不肯从坑里跳出来呢?”
“这笔钱,我是不会帮你借的。”
姜平川却一直低着头。
好久,才开口:“喜月,你是不是也瞧不起我?”
姜喜月微微挑起眉。
还没回答,姜平川紧握的双手不断颤抖着,却不是因为害怕。
而是愤怒。
“我知道自己窝囊,知道我什么都做不成,一辈子只能给人开车,卑躬屈膝,拍人马屁,谁也比不上。”
“谁都瞧不起我。”
“你以为我不知道郑柚怎么想的吗?她是为了钱!为了能跟宫家沾上关系!可是我能怎么办?”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夹杂着这么多年来压抑在心里的不甘和愤怒。
眼睛通红地看着姜喜月。
“至少郑柚愿意跟着我,不管她是什么原因,只有她愿意看我一眼,其他人呢?就连谢友国可能都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没有人会在乎一个司机想什么!”
“可是这些能怪谁?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是我自己退学,自己去开车,是我自愿被人看不起的!”
姜平川嘶吼着,身体却在微微颤抖,像是在痛骂命运不公。
姜喜月看着他发泄完了,缓缓道:“哥,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
她从来没有看不起姜平川。
就算是姜平川被郑柚任意欺负,看着他慢慢被磨去勇气和信心,也从来没有看不起过。
姜喜月对他,是恨其不争的怒。
也是心疼。
如果不是因为父母早逝,照顾妹妹,他也不会从学校退学,舍弃大好前程去当司机。
在最好的年华,跟着谢友国在众多富豪老板之间周旋,对他们卑躬屈节,奉承讨好,就为了混一口饭吃。
面具戴久了,就摘不下来了。
腰杆弯得太厉害,就真的直不起来。
姜平川就是这样,他被生活压得一退再退,在乎的只剩下姜喜月和郑柚。
可是,郑柚真的正眼看过他吗?
姜平川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别人?
他心里应该都清楚。
“哥。”
姜喜月顿了顿,叫住他。
姜平川发泄完,像泄了气的皮球又缩回去,不见了刚才的愤怒和活力,反而生出几分迷茫
他低着头,小声地说了一句。
“要是没有你,我也不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