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感觉被治愈了。这姑娘声称的治疗魔咒果然有奇效。仿佛有一股暖流在他体内缓缓流动起来, 温暖着那些疼痛而冰冷的地方;肋骨好像不那么疼了, 原先体内叫嚣着打算把他撕得四分五裂的那种难以形容的疼痛好像也慢慢减轻了许多。
好像自从她被迫从网球界引退以后,从来没有够长的一整段时间,像这两天一样,他们能够不带任何负面情绪地对谈, 或者相处。
……不, 也许还是带着很多负面情绪的。针对那些在他生活中莫名其妙就冒出来的女生们。
不过他确实没有想到,最后替他解决了大部分困扰的,居然是她。
像一个认识多年的、毫无威胁的、只会在这段友谊中带来种种好处的老朋友那样,她显露出自从离开赛场之后,就许多年未曾露出的果决手段, 脸上重新露出了那种能够折服对手的锐气和自信, 用一些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方法,将那些莫名其妙出现的女生们又都一个个安然送走。
其实, 他当然也并不是一上来就完全可以坦然接受这种和那些女生们的出现一样莫名其妙的帮助。尤其是来自于她的。不过当他询问她理由的时候, 她笑嘻嘻地回答道:因为我们是注定要组队打怪的同伴啊。
……把那些女生们称之为野怪也真是没谁了好吗。
还有, 你以为这是在玩游戏吗!
就这样, 看着她带着可疑的微笑, 可疑的目的, 采用可疑的举动和手段,真的如同解决野怪一样在冰帝校园里到处跟人约架(?!),再打赢, 再被堵截, 再同样打赢……
他最后忍不住开始思考一个荒谬的问题。
……柳泉信雅, 你这一天在冰帝校园里到底刷了多少经验值,升了几级了啊,啊嗯?!
当然她的打怪地图第二天就延伸到了他家里。最后的那一场剑道比试,她居然表现得那么出人意料地……有点帅气?!所以说在从网坛引退以后,她躲藏在那一层蛇精病偏执狂的保护色(?)之下,到底都悄悄地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啊,为什么会进化出了这么多新技能啊!?
……啊啊,真是太气人了。胆敢比迹部sama还帅的人就干脆叉出去埋了吧?
而且,真没想到最后的最后,居然还有一只野生大boss要单刷啊!
他把视线投向那个单刷了野生大boss,之后摇身一变为治疗型npc,正在遮遮掩掩地躲避他们身后那群警察的视野范围,偷偷用超现实主义的治疗咒在帮他这个队友回血回蓝的女生。
【好,我去。最后一次警告你,保证迹部君的安全。否则我一定会与你以及你爱的主人同归于尽 】
刚才她用另外一种超现实主义的魔咒,具现化在他眼前的那封答复野生大boss决斗邀约的mail,仿佛又全文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糟糕,已经能够背下来了啊。
……这些话,真的是普通的女子高校生能说出来的吗……那么凶狠,那么疯狂,那么愤怒,那么不顾一切……
当然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听过有人说“为了迹部sama,我们来决斗吧”之类的话。当然也听过“为了迹部sama过得好,我什么都愿意做”这一类的话。而且,即使是“为了迹部sama,我要与你同归于尽!”之类的狠话,好像也曾经偶尔听人提起过……似乎忍足就曾经带着促狭的笑对他说,那些为了争夺他的青睐而斗得眼红的女生们,叫嚣着要跟对方同归于尽,听上去简直超现实——
不,但是他从来没有听过,有人会把这三句话连在一起使用。
这三句话连在一起之后,果然杀气腾腾,威力大增呢。
——我要与你决一死战。
——必须保证他的安全。
——否则我就会豁出性命跟所有应该为此负责的人同归于尽。
他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
真是恶质的女人。
为了一个跟自己已经毫无关系的普通同学,就可以如此干脆利落地豁出性命去啊?
就像当初轻视自己的网球才能一样,现在又在轻视自己的生命。
并不是御姐的类型,可有的时候做事比御姐还居高临下、自以为是啊。
不管怎么看都是那种和当年一样,一脸的“我的技能满值了所以大概可以胡来了吧”的表情,完全就是那种让人简直懒得替她操心的类型啊。
他注意到她收起了那根魔杖。也许是治疗咒的效用也就这么多了。她冲着他笑了笑,脸上的神情分明写着“幸好没被别人发现啊我真是太聪明了”这一类洋洋得意的内容。
……不,也许和当年相比,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再一样了的。
他的左手伸过去,轻轻落在她挽扶着自己的那只手上,然后紧紧地握了一下。
“也许今天晚上回到家还是会看见那些奇怪的、占满整条长桌的人……什么姐妹什么邻居什么世交什么青梅竹马……”
啊啊,他想。自己也突然开始说这些无谓的话了呢。突然觉得偶尔说一说这样的话也是有必要的。
“也许明天上学的时候还是会看见那些各种各样号称与本大爷有关的女生……什么大财团的千金、网球部的经理、女扮男装的部员、他校的网球天才少女、朋友家的姐妹、还有那些据说本大爷会喜欢的同校的不同校的女生们……”
“也许这一切今晚过后会消失,也许永不消失……”
那种美妙动听的带着磁性的迷人嗓音,慢慢低沉了下来。
“柳泉——”
他微妙地停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