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锁定了这两个倒霉蛋,准备先杀其一。
等六人再一次同时出现后,他突然一个剑光环身隔开其余人,分出三柄剑直刺东南口出来的那个。那人精瘦如柴,脸上几乎没有一丝肉,两眼深陷仿佛骷髅,服饰打扮倒是很整齐。
那人见状猛退,以为寒山不会追来。没想到寒山却剑光如电要取他的脑袋,于是他一边反击一边在弯曲狭小的甬道里狂奔。
寒山也不甘示弱,可惜口诀打出去大部分都碰到了石壁。他很信任自己的脚力,干脆不打了,提着剑专心追。
突然在前方,精瘦的剑魔和一个人撞了满怀。
那显然就是经常从西南口出来的家伙,他还以为精瘦剑魔又要和他换一次位置,倍感兴奋地笑了笑。
他倒是个漂亮的年轻人——至少以前是——可惜堕入了魔道反噬自身,眼珠子红幽幽的有些骇人。
精瘦剑魔叫道:“快走!”
他没听清:“什么?”
精瘦剑魔于是推开他继续向前跑。寒山随后而至,一剑将年轻剑魔钉在了石壁上。
他的右肩被寒山剑穿透,痛得撕心裂肺。他左手挥出剑光反击,可惜剑仙剑魔也分左右手,他用的是右手剑,左手的威力根本不值得一提。
寒山并没有再刺他,而是将剑快速拔出,一手抵着他的喉头,一手将他提了起来。
“你们在玩什么游戏?”寒山问。
年轻剑魔勉强维持着镇定:“要杀便杀,多问什么?”
剑魔死后身体会自动爆裂,场面血腥,寒山摇头说:“不杀,血肉模糊的,何必呢?”
“那你要怎样?”年轻剑魔挺着脖子问。
“是你们想怎样?”寒山问,“不要兜圈子了,直说吧。”
年轻剑魔冷笑一声:“说了也是死,不说也是死,我何必呢?”
他以为寒山还会和他多聊几句,从而可以寻找逃脱或者反制的机会,没想到寒山一记寒冰刺将他捅了个透明窟窿。顺便说寒山用剑没有左右手偏好,哪只手对他来说都一样。
年轻剑魔在无比惊骇中分解成了血块肉渣,可惜此地没有一丝泥土,否则倒可以肥田,为来年的庄稼丰收做准备。但是剑魔的血肉都有毒,是被其所害之人的怨毒,所以丰收比较困难,绝收的可能性很大。
寒山撤剑,赶忙去追精瘦剑魔。
他的突然反击打乱了剑魔的阵脚,敌人本来就狡兔三窟,这下更躲得连影儿都看不见了。他追了一炷香功夫,发现自己又在兜圈子,虽然没有挫了锐气,但也是够扫兴的。
他在漫长交错的甬道里越走越深,越走越迷糊,突然看到前方有人影飘过,立即振剑去追。如果没猜错的话,对方也是迷路的,两人瞬间打到了一起。
寒山九百十一年修为,对方能有二百年就不错了,力量悬殊,对方只接了一两招便要输。
寒山有意留着他的命,追问:“你见过一个狐妖么?”
对方根本没空搭话,手忙脚乱地支撑。寒山这次算是耐心好,又问:“你可曾见过一名银发狐妖?”
对方啐了一口:“狐妖没见过,狼妖倒见过!”
寒山心想我要狼妖做什么?眉头一皱就要下杀手,突然对方大喊:“师兄!师兄快来帮忙!”
一股劲风朝着寒山的后脑袭来,寒山回剑相格,看见精瘦剑魔在不远处对他用招,青莹莹剑光照得他脸色发乌。
寒山心想:好,追得就是你!
他丢下师弟去追师兄,那位师弟突然受了这么大的惊吓,顿时倚着石壁瘫坐在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精瘦剑魔在前面边跑边喊:“我见过狐妖,你随我来!”
寒山明知他是骗人也打算跟着,因为在这个曲折蜿蜒的迷宫中,无论跑向哪处都一样,反正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跑着跑着,精瘦剑魔突然转了一个夸张的大弯,然后不见了。
寒山立即停下,整理了一下衣衫,将剑一分为二抓在双手,信步走过拐角。
他原以为拐角后面是无数的伏兵,没想到却是一面铜镜。
镜子有一丈多高,镶嵌在石壁中央,周围遍布融化的铜水铁水,正粘稠地往下滴。镜面上云气翻滚,片刻后停下,显出一副可怕的场景来:那是被开膛破肚、砍掉了头的婵九,边上还有青面獠牙的小鬼在一刀一刀地切她的手指、脚趾,割她的耳朵和舌头。
寒山看了一眼,连面色都没变,挥手就把镜子打碎了。
镜子碎裂后,它的背后露出了一个更可怕的所在——一座监狱。
蓬莱派是剑仙门派,照理说是清心寡欲、与世无争的所在,为什么要在内岛修这么大一所牢房?难道是蓬莱派嫉恶如仇,遇到行凶的剑魔、妖魔就抓来关在此地?
寒山犹豫片刻,从镜子的破口处跨了进去。
那是一个又长又窄、又扁的洞穴,几乎没有一丝光线,还有着齐腰深的水。外面的甬道虽然狭长潮湿,味道不好问,但里面更是压抑得快把人逼疯,而且臭气熏天,那不是朽木臭、海藻臭,而是尸体腐烂所发出的无比恶臭。如果婵九在,大概从她进门那一刻起就开始吐了。
寒山忍住恶心,把“明字诀”升高了些,他蹚着黑臭粘稠的腐水一间一间牢房地看过去。
那些牢房里无一例外都关着人,他们都是被铁链吊着双手的:绝大部分是死人,有些烂了一半,漆黑的肋骨上挂着肉条;有些烂得只剩了半边脸和一只眼睛,硕大的甲虫从他的另一只眼睛中进进出出;有些只剩一副骨架,许多骨头还不翼而飞。
他也见到一两个活着的,但也和死了差不多,只是会喘气,身上的衣服皮肉早就泡烂了。
☆、第115章
那人根本不回答,连看都没有看寒山一眼,只是伸出舌头专心致志地舔下巴。他的下巴上有一只黑色甲虫正在噬咬,发出响亮又令人作呕的“吧唧”声,他的双手被铁链锁在洞顶上,只能用舌头去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