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贵子又引了顺猴儿过来见牡丹,顺猴儿做的小厮装扮,言谈举止间却是娇柔美媚如女子,肌肤欺霜赛雪,声音清脆如黄鹂,看着竟然是比恕儿还要像个女扮男装的。牡丹昨日不曾见过顺猴儿,此时见了就有些发愣,总是盯着顺猴儿的喉结处看:“你叫什么?”
顺猴儿将衣领往上扯了扯,笑道:“小的叫顺子。”
牡丹见他扯衣领,忙将目光收回了,顾左右而言他,待听得吕方来接人,方道:“走罢。”顺猴儿束手立着:“娘子请。”牡丹从他身边经过,但闻得一股幽香,沁人心脾,与寻常男子用的实在大不同,实在忍不住,又看了顺猴儿一眼。顺猴儿妩媚一笑,吓得牡丹干笑一声,忙折头往外去了。
“我听说你家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还以为你不会去了呢。”吕方见牡丹果然着了男装,领了几个人出来,不由喜出望外。
牡丹正色道:“虽说是那样,但有些关系总是要理才理得清,人也不是马上就能放出来的。能各方平衡好,早点把事情料理干净也是好的。再说了,我也想去瞧瞧江南来的冬牡丹。”因见吕方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便笑道:“看什么呢?”
吕方认真道:“我听说你去敲登闻鼓,实是没有想到。幸好有人替你出了头,若是没有,你便得硬着头皮撑到底,说句不怕你生气的话,我觉得你家这情况,那是万般无奈之下才走的路,你太心急冲动了些,已然接了我的帖子,便该再等等看看才妥当。我是不知道,否则一定会拦着你。”
吕方是局外人,又怎会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就连他自己,也不过是别人眼中的一枚棋子罢了。牡丹黯然一笑:“我是太心急了,因为家里头收到我哥哥们的牙齿。”
“你哥哥们的牙齿?”吕方一时觉得牙齿酥了,错眼见了顺猴儿,又是一愣,只当是与恕儿一般,丫鬟扮的小厮。便有些奇怪,牡丹怎会带了如此娇媚的一个丫鬟在身边,殊不知扮作男子出门去参加这种宴会,只会更招麻烦,因此委婉劝道:“那里多的是男人,还是多带两个真的小厮在身边方便些。”
真的小厮……牡丹瞟了笑嘻嘻没有任何感觉的顺猴儿一眼:“已然够了。走罢。”
吕方不好再劝,只得暗想彼时多看顾着点就是了。
萧越西这位朋友设的赏花宴,却是在居德坊的一所宅子里。小厮引了牡丹与吕方踏着才清扫出来不久的青石小径,直奔园中一座暖亭。二人入内,但见其中只有同样作了男子装扮的萧雪溪一人。她正铺了蜀纸,聚精会神地对着外头一株正在怒放的红梅挥毫。见二人进来,也不回头,只道:“我哥哥他们去那边赏雪景去了,还请稍候片刻。”
吕方过去瞅了一眼,笑道:“墨梅,凌雪傲骨,好生精神!”萧雪溪也觉得这是自己画得最好的一副画,仍假意谦虚了几句,微微错开身,特意让牡丹看清楚。这画儿,最后可是要在蒋长扬那里出现的。
好个琴棋书画俱精的大家闺秀!牡丹一笑,自寻地方坐了。转眼却发现不见了顺猴儿。她是知晓顺猴儿是蒋长扬的人,来来去去总有章法,只是捏着一把汗,生恐被人发现而已。
不多时,有人过来道:“几位郎君在春晓湖那边赏雪赏得高兴了,便将宴席设在那边,着小人来接几位郎君过去一同赏雪观景。”
萧雪溪忙将画上添了最后一笔,龙飞凤舞地写了一首诗:“万木冻欲折,孤根暖独回。前村深雪里,昨夜一枝开。风递幽香出,禽窥素艳来。明年如应律,先发望春台。”随即落下墨款,将荷包里随身带着的小印盖了,叫小厮采儿守着等它干了再收起来交与她。牡丹看了她那方小印,却是撷芳主人四个篆字。
待得牡丹等人出去,采儿认认真真在一旁坐了,静候画干。忽听得一声响,接着外头有人骂道:“请人做客却不打扫干净园子,什么道理!”
又有人低声温和劝道:“小八,休要无礼。”
那小八委屈道:“公子,您跌了跤,脏了衣裳,可怎么好?”
公子温和地道:“无妨,不是还带了一身么?前面有个暖亭,且去借地方换了就是。你去问问,看里头可有人,可方便?”
采儿听见客人摔了跤,不敢怠慢,忙抢先打起帘子迎出去,问得是朱国公府的三公子,便殷勤引了入内:“内里无人,唯有小的一人。”
蒋长义闻言,沮丧得紧。不是说萧雪溪一个人在这里么?怎地就走了?一眼瞧见桌上的墨梅图,看到撷芳主人小印,顿时来了精神。
——*——*——
偶不会作诗,以上借用唐末齐已的早梅诗一首,借以抒发萧孔雀的孤芳自赏与希望独占鳌头望春台的自信情怀。只差2票就满150,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