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茗大惊失色,只见女子脸上的皱纹已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爬满了所有裸露在外的肌肤,墨绿色的蛇尾,被重重甩出。
成壁捂着心口,又吐出了一口血:“快把人都带上来。”
声音,依旧如少女般,只是,满脸横亘的皱纹,以及那墨绿色的瞳孔,只看一眼便能叫人心惊胆寒。
红茗领命,唤了一声,门便打开,十几个宫女装扮的女子机械地走进来,目光涣散,木讷呆滞。
这是被施了幻术!
墨绿色的眸色骤然一深,蛇尾便缠住了一人,一只犹如干枯树皮一般坑洼不平的手擒住那失魂宫女的脖子,俯身,利齿便刺进了她的脖颈。
那宫女抽搐了几下,便睁着眼垂下了手,须臾,蛇尾松开,那宫女倒在地上,脖颈上有两个洞,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成壁伸出蛇信子,舔了舔唇角,抬手,指尖灰白的褶皱慢慢褪去,她转头,白色裙摆下,蛇尾摆动,瞬间便将一人卷入。
北赢上古禁术,食人血修行,可驻容颜,可助修为大增。
一盏烛火的时间,内殿便躺了一地年轻女子,血腥味极浓,却不见一丝血红。
成壁吐纳了一口气,周身淡绿色的光晕不散,缓缓淡去,那蛇尾已幻成了女子修长白皙的腿,没有穿鞋袜,赤着脚踩在地上,皮肤光滑,葱白如上好的玉。
她抬头,朱红的泪痣,容颜艳丽至极。
红茗取了衣裙递过去:“主子,您怎受了这么重的伤?”
“是我大意,低估他了。”成壁慢条斯理地一件一件脱下衣裙,换上宫装,转身,便幻成了陈太妃的模样,“没了内丹,他竟还能伤我三分。”
能伤她之人,北赢不过堪堪几人,若没了内丹还能让她受这样重的伤,便只仅此一人。
“是……妖王楚彧。”
成壁扬唇,笑得邪魅。
楚彧啊,第二次对她下此重手呢。
昨夜城门外,二更天,楚彧擒住她的手,目光冰冷:“你不是阿娆。”他伸手便掐住了她的咽喉,“说,你是何方妖孽?”
她幻成了一缕风,女子衣衫摇摇坠下之时,一团墨绿色的烟雾缓缓穿过那衣衫,幻成了女子模样,脱离了楚彧的桎梏。
她笑着拂着自己的脸:“我的幻术,从未被人识破呢。”他却只用了一眼,让她无处遁形,“我这张脸到底是哪里与萧景姒不一样?”修长白皙的指尖,落在女子脸上。
容颜清丽,一双宁静深邃的眸,旁人看来,确实与萧景姒一般无二。
楚彧满眼冷漠:“我家阿娆比你这个妖女好看百倍千倍,不自量力。”
她笑,步履轻盈,缓缓走近:“既然她这般好看,那我扒了她的皮做成人皮面具如何?”
楚彧抬手,指间骤然凝出淡蓝色的光,一簇而现,便幻成了一把利剑,直指女子:“本王先剥了你这妖女。”
话落,风卷衣袍,楚彧瞬间便移到了女子跟前,一挥剑,骤起大风。
捻风成剑,没有内丹还如此逞强,成壁素手成爪,露出了长长的利齿:“我倒想看看,没了内丹的妖王大人如何剥了我。”
她突然猛扑,挥手便成一道刃,袭向楚彧,他却纹丝不动,扔出了手里的剑,刺破锋刃,钉入了女子身体里,她被甩出了几米远,捂住心口,吐了一口血。
呵,一招。
是她大意了,竟忘了楚彧即便没了内丹,也是十三岁便一统北赢令人闻风丧胆的妖王。
“楚彧,这才不过刚刚开始。”她缓缓站起来,舔了舔唇角的血,看着他眼中融了笑意。
分明是萧景姒的模样,这一笑,竟如此妖冶。
墨绿色的光晕萦绕在女子周身,风吹散,便不见了身影。
“噗!”
楚彧身子一软,单膝跪在了地上,唇角渗出一抹血红。
次日,薄暮十分。
菁华回了王府,楚牧正等在门口,急得反复踱步。
“王爷。”菁华大步流星,“找到世子爷了。”
楚牧一听,又惊又喜:“人如何了?”
菁华沉吟了一下,脸色凝重,只道了二字:“不好。”
月转星移,整整三日,仿若数个春秋。
萧景姒没有找到楚彧,也不知去哪里找,浑浑噩噩了三日,失魂落魄了三日,度日如年。
整个凉都昏昏沉沉的,许是又要变天了,还有六日便是除夕,大抵因着市井里五步便是一兵,提刀握剑的禁卫军随处可见,这坊间百姓也不好张灯结彩迎新年,这临近除夕却显得格外冷清肃穆。
年二十四,许久不曾有人叨扰的星月殿来了不速之客。
“主子,国公爷带了周姨娘来求见。”
萧景姒站在杏花树下,伸手接着风吹落的残花,道:“不见。”
三日时间,她瘦了不少,精神头不是十分好。
紫湘迟疑了一下,道:“周姨娘说,若是主子不见她,她便一直在星月殿前跪着。”
“那便让她跪着。”
周姨娘是萧扶辰的生母,此番来求见的目的显而易见,萧扶辰身子将养了几日,也该送去宗人府了,周氏舍不得女儿,而萧奉尧,确实舍不得这触手可及的国丈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