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节(1 / 2)

萧景姒伸手,擦了擦她的眼角,温热的液体落在了她手背上:“除了他,这世上不会再有谁能让你这样义无反顾。”

宝德这样宁为玉碎的性子,除了秦臻,她怎会委曲求全。

“你大婚之日,温伯侯送的那蛊合欢酒,被秦臻饮下了,他什么都不知道。”洪宝德抬起头,恳求她,“景姒,不要告诉他,我不想他为难,也不愿坏了我与他多年至亲的情谊。”

洪宝德很冷静,冷静地在一步一步后退,一步一步将自己逼入绝境,只是为了给秦臻留一方净土。

她便没想过自己吗?

只要她自私一点点,想想自己,这个孩子便留不得,或者,不用瞒。

萧景姒不知该如何劝,同她一起眼红,一起叹息:“纸如何包得住火,你能瞒他到何时?”

洪宝德苦笑,一双总是流光溢彩的眸子,黯然无神:“能瞒一天便算一天。”

“那你怎么办?”

她分明已经妥协了,已经打碎了希望,便那样同魏峥走一世,无波无澜平平庸庸地,人活一世,有了无可奈何,便总要屈服。

只是,屈服之后呢?

人这一世,却还没有走到尽头。

洪宝德摸了摸肚子,觉得神奇,分明平平坦坦什么都没有,却为何突然觉得沉甸甸的,她抬头看萧景姒,答不出她的问题,她反问她:“景姒,我怎么办?”

萧景姒沉默,满屋安静,只余叹息声。

江太医开了保胎药,洪宝德拿了药,没有回相府,而是去了魏峥的府邸。

正是午时,魏峥在用膳,很简单的膳食,大概因着魏峥在军中待久了,他对吃穿从来都很随意。

见她来了,魏峥笑了笑:“用过膳了吗?要不要一起?”

洪宝德走过去,将手里的保胎药放在桌子上,她很冷静,说:“魏峥,我怀孕了。”

“咣!”

他手里的瓷碗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洪宝德还是很冷静:“我们解除——”

魏峥起身,打断了她的话:“我们成亲吧。”

她沉默了许久,说:“孩子是秦臻的。”

她不能瞒他,即便瞒下所有人,也不能让魏峥稀里糊涂,这个在她绝望时伸出手的男子,她亏欠不起,所以,宁愿束手待毙。

魏峥走到她身旁,迟疑了下,抬手扶住她的肩:“我们成亲好不好?尽快。”

洪宝德笑了。

这个傻子,为何要给她犯的错当替罪羔羊,她有什么好,有什么好,这样一个心如死灰的女子,到底有什么值得他一次次迁就。

她一动不动地,抬头对着魏峥的眼睛说:“八岁时,家破人亡,到我十八岁时,入仕为官,秦臻扮演了我生命里所有的角色,他之于我,不止于男女之情,这样的感情开始得太早、藏得太久,久到成了一种习惯,要淡忘,兴许要很长很长的时间,即便真的能淡忘了,我也就这样了,凑合着到老。”她心平气和地说完,问他,“魏峥,你耗得起吗?你甘愿同我将就这一世吗?”

他那么好,她不值得。

魏峥刚要开口,洪宝德便抢了先:“不要急着告诉我答案,你好好想想。”她郑重其事地像孤注一掷般,说,“我们的亲事,是我开始的,错了对了我都会认认真真地走,我会认真待你,只是这个孩子,我想留下,秦臻,我也不可能与他断绝往来,会和以前一样,他是我的至亲,一辈子都剪不断,这样,你还想继续同我走吗?或者想结束,由你来决定。”

她很理智,想过了所有假设,将伤害降到了最低,这中间,她考虑了很多,考虑了孩子,考虑了秦臻,考虑了魏峥,唯独,漏了自己,没想过她要什么,没想过她会受什么伤害。

魏峥握在她肩上的手,紧了紧,他说:“宝德,跟我离开好不好?”

他说:“跟我去靖西吧,我带你去沙漠看日出。”

她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而是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三日后,洪宝德递了折子,辞官的折子。

秦臻去了左相府找她:“为何突然辞官了?”

她笑笑,给秦臻泡了一壶花酿,那还是她上半年是从他那里讨来的,一直没喝,玩笑似的语气,说:“下个月我和魏峥去靖西,应该会在那边成婚,以后便在靖西定居了,我便辞了官,日后在那里放放牛羊什么的,朝堂有你,景姒身边还有楚彧,我有些累了,衣锦还乡也好。”

她说衣锦还乡。

严格来说,她的乡,是卫平侯府,毕竟,她整个幼时记忆都在那里。

秦臻一直看着她,盯着她看:“宝德,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最近,你不太对劲。”

她与秦臻也认得十几二十年了,一同长大,一同成熟,他自然是了解她,却也只是了解,不懂她藏着的心思。

洪宝德笑着耸耸肩:“能有什么事,我长成大姑娘了,当然要嫁人生子,总不能像小时候一样,还事事都依赖你和景姒。”她转过头去,“放心了,你和景姒还是我的娘家人,就算我在靖西,也忘不了你们的。”

听起来,她在笑,转过去的眼睛,湿润了。

秦臻从来都不多加干涉她,只问:“可想好了?为何这样急?”

她摆摆手,说着不用担心之类的话。

秦臻蹙着眉头:“你的嫁妆我怕来不及准备。”

她没有父母,同景姒一样在卫平侯府长大,所以,景姒成婚时,是秦臻备的嫁妆,现在,轮到她了。

可是,毕竟她与景姒不同,景姒是卫家的人。

“秦臻。”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