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看着你,朕觉得像是回到了许久之前。朕从前练功的时候常常摔,阿姐总是在一旁看着,端茶递水又拭汗,将朕照料得很好,后来阿姐走了,再也没有人替朕拭汗,所有人都不敢靠近朕,就连林总管也是小心翼翼。”
“这几年来,朕也甚少有摔得鼻青脸肿的时候,那一次被你砸到,心中的火气的确不小,可你却无视了朕的怒火,拿袖子擦拭着朕脸上的尘土。那一瞬间的你像极了阿姐,那么温柔细致。”
“也只是在初次见面之时将你当做阿姐,之后的日子里,与你相处的时间愈来愈久,早已不会再出现这种错觉,在朕看来,你是朕的知己,你颜天真就是颜天真,不是替身,朕不会拿你代替任何人,也没有人能够代替你。”
颜天真听闻此话,面上依旧没有多余的神情,只是维持着淡淡的笑意,“陛下,我这个人记恩也记仇,虽然你对我一直不错,可你对我的限制也颇多,让我感受不到自由,为了留下我,甚至采用威胁的方法,陛下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强扭的瓜不甜。”
她最是受不了他人干涉她的自由。
她与宁子初之间,终究是不会有什么羁绊。
“所以……”宁子初望着她,面无表情,“你真的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留下来了?”
“从前我是歌女颜天真,对于你所提的要求,我没有理由说不,因为我不想触怒了你而自己倒霉,可如今我是良玉郡主,我便有权利说不。陛下,我不想留下,你不必多费唇舌来劝说我。”
你宁子初的神情又绷紧了好片刻,随即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道:“天真你可知,今早那个冒牌货求见朕,朕去见了她,你猜她说什么?她说,她知道朕舍不得你,只要朕愿意帮着她,保住她,让她能够顺利成为良玉郡主,那么你就不能够离开朕,你依然要留在这北昱皇宫之中。”
宁子初这话一出,倒是让颜天真怔了怔,随即轻挑眉头,道:“陛下没有答应她,多谢陛下,在那样的时刻还愿意站在我这边。”
“连她都能看出朕对你的不舍。”宁子初道,“她当时提出的条件确实是挺诱人的,这让朕的心中不太平静,但……朕不想看着那个恶心的东西霸占你所有该得到的一切,她既然妄图夺取本该属于你的东西,自然是不能让她逍遥法外。”
“陛下没有配合她,是陛下做出的正确决定,我这心中自然是感激的,但是你给我下毒这件事,我始终是不能谅解你的。陛下你也该晓得我的性格,我绝不是烂好人,这样的事我怎能不记仇。”
颜天真说到这儿,朝着宁子初伸出了手,“陛下将解药给我吧,这事我就不告诉我兄长了,我并不想看到鸾凤国与北昱国之间起什么争执。但若是陛下你还不给我解药,恐怕会抹杀你在我心中仅有的那一丝好感,而最终你也无法留下我。”
颜天真将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宁子初终究是无言相对,转过了身。
颜天真眼见着他走到了书房角落的柜子处,伸手在柜子上某一处一按,便弹出了一个暗格,随即将手伸入暗格之中掏出了一个小瓶。
他走到了书案之后,将小瓶搁在了桌子上,不再言语。
颜天真望着那小瓶,上前一步将那小瓶拿在手中,朝着宁子初道了一句:“想开点,要记住你是一个帝王,想要留在你身边的姑娘多得是,总会有讨喜的,但愿你会再遇上一个能让你看得顺眼的,至于我,我只不过是陛下人生中的一个过客,陛下,不必太在意。”
话音落下,转过身便离开。
宁子初眼见着颜天真的身影渐渐远离自己的视线,踏出了门槛,愈来愈远,直至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
这一刻,他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
不必太在意,真的可以做到不在意么?
她说得倒是轻松。
……
午后的日光透过白色的纱窗,打在倚靠在窗子边的黑色身影之上。